送终
送终
医院里。
走廊上充斥着各种刺鼻的药水汽味,柜台那里排满了等着挂号看病的人,医院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有看病的,有陪同。
一个身着天蓝色汉服的姑娘从人群中缓步穿过,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她只是一个似有似无的半透明影子,穿梭在人群中间,凭着自己的直觉,去寻找那个目标病房。
红鸾混在人群中间,她换了林酒的面孔,上了去六楼的电梯。
之后凭着感觉,直接走进最后一间病房。
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涸裂开,要不是她的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红鸾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红鸾走到她的病床前,她手中召唤出一颗空间小球。
小球离开手刹那间无限放大,顿时填满整个房间,于此同时,外面的空间和里面的空间形成一个相对的平行时空,里面的时间也在此刻静止。
红鸾这才缓缓现身,她换上了林酒的脸,而她……已经无法开口说话。
她的眼睛微微睁着,目光虚浮空洞,些微有些不敢相信的神色。
看到林酒时,她拼命想挣扎,喉咙里呜呜咽咽说着什么,奈何嗓子早已干燥得发不出声。
红鸾摘下她脸上的氧气罩,指尖画了个圈,浮现出少许金色光点,在她的喉咙上轻轻一点,她的嗓子如同被解放了一般顿时说出了声。
“你……小酒!”
声音发出来的一瞬间,她摸了摸自己的嗓子。
仿佛一瞬间被打通了一般,她身体里的气一下子就顺了许多。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红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冰冷,她坐在病床边,高高在上俯视着这个女人——她的母亲。
红鸾手中出现一只沙漏,她将沙漏放置在病床上。
“小酒,你恨我吗?”
尽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她一开口,红鸾就瞬间觉得无比熟悉,那是她在少年时刻在了骨髓里的音色。
“你说呢?”
恨吗?这么多年,早忘了。
爱吗?
不!是她先抛弃了自己的女儿。
“呵呵,你这是经历了什么?你爸对你不好吗?”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林酒了,可是她记忆里的人似乎不是这样。
林酒以前很喜欢笑,她笑起来没心没肺的,那弯月般的眼睛,只要她一笑啊,就能赶走所有的忧愁,哪里有过这般沉静冰冷的时候。
“死去活来一场,就变成这样了。”林酒以为她在问自己为何会法术。
她闭了闭眼,沉思片刻后又睁开眼。
她微微叹着气,好似也明白了什么。
“其实,妈妈很多年前就戒赌了,可是……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没忍住,我……我就是摸了一下那个桌子,我一看到那个桌子就忍不住,我一下赌得大了,输了好多,我……我就答应了那个人,那个人,他,他……”
“他”了半天,也没“他”出个名堂来。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红鸾嗤笑一声。
以前她还怀疑过,是不是父亲编造的谎言故意骗她,母亲是不是有别的难言之隐。
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
“小酒!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你的亲人呢?他们怎么不来看你?”红鸾打断她的话,又朝病房里四处张望。
这病房里什么都没有,床头有一束早就已经蔫了的百合花,因为在水里泡久了又没人换,花蕊上甚至都挂起了烂霉,还在微微发臭。
外公外婆已经去世了,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都没管她吗?
红鸾没想到她会落到这般田地。
“我儿子,他忙呢,就比你小十岁,今年刚考上大学,他叫陈炎,你帮帮他好不好?”她这个时候念着的,是她的儿子……
红鸾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忍着怒气阴阳怪气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他?帮他投个好胎行吗?下辈子让他做个富二代?!”
“你!小酒,帮帮他……他要是不能读大学,那他这辈子就完了!”她拼尽全力,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上实在动不了。
“你病成这样,他来看过你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多少责怪,反而还给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找补:“他学习很辛苦的,哪有时间过来……”
“他父亲呢?难道不管你们吗?”
提到那个男人,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灼热起来,甚至还有明显的怒意在里面,然而她的身体实在难以支撑她将那个男人大骂一顿。
说出来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那是个没用的男人,几年前出轨和小三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