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宋畅生日

暑假的时光在“精致洗车行”忙碌的洗车声、水流冲刷声和伙伴们的谈笑声中，如同指间的细沙，飞速流逝。

对于闻佳宁而言，这个假期的主题格外纯粹：白天在车行处理各种事务，协调人员、关注客户反馈、优化流程；夜晚则一头扎进书山题海，为即将到来的高三冲刺积蓄力量。

她的房间灯总是亮到深夜，桌面上堆满了复习资料和车行的账目表格，两个世界在她的努力下艰难却有序地平衡着。

她的努力令闻爸闻妈欣慰又心疼。连小登登都会奶声奶气地说：“小姨，忙——”

日历一页页翻过，开学的脚步日益临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丝淡淡的离别和新的期许。

就在这承前启后的微妙时刻，一个特殊的日子悄然临近——宋畅的生日。

一天下午，趁着车行客流稍歇的间隙，闻佳宁和宋畅在车行里整理物料。

地下车库隔绝了杭城的夏日阳光，只有车行特制的工艺灯光静静倾泻下来，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光影。

闻佳宁看着宋畅沉静的侧脸，轻声开口：“你的生日快到了，今年……打算怎么过？”

宋畅整理毛巾的手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关于生日的话题，对他而言，曾经是沉甸甸的负担。他抬起头，目光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

“你知道吗，佳宁，”宋畅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以前，每次我过生日，我妈……，她都会强颜欢笑地给我煮一碗长寿面，加两个荷包蛋。但她的眼神，总是躲闪的，藏着很深很深的难过。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在那个日子里，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想起那些不堪的流言和承受的屈辱。所以，久而久之，我也怕了过生日。总觉得那个日子，连空气都是苦的。”

闻佳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她想起了丁亦秋曾私下对她说过的话，关于那个背负着“私生子”标签的男孩，如何在敏感和早慧中长大，连庆祝诞生的日子都带着原罪般的沉重。

“但现在不一样了！”闻佳宁的声音陡然明亮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宋畅的手臂，像是要驱散他回忆里的阴霾。

“真相大白，丁阿姨早就洗清了污名，你也不再是那个需要躲藏的孩子。宋畅，这个生日，必须好好过！把过去错失的快乐都补回来！”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感染力，“我们把小伙伴们叫上，热热闹闹地聚一聚，给你好好庆祝一下！王玉昊、玉兰、佳梦、何坤、我大师兄二师兄，还有宋老师他们……人多才热闹！”

宋畅看着闻佳宁眼中跳跃的光芒，那份真诚的喜悦和为他打算的心意，像暖流一样熨帖了他心底某个角落。

他嘴角终于扬起一个真心的弧度，温和地说：“还有几天呢，你先别张罗啊，我再想想。”

这个话题，在两天后的宋畅佳书房，再次被提起。

当时闻佳宁和宋畅正各自奋笔疾书，丁亦秋拿着水果盘进了书房。

丁亦秋对这个自强自立的能干女孩是真心的喜欢，也心疼这个家境一般的女生。她家总共60方的房子，5个人住，家里不仅有一个孩子，还是闻佳宁网店的制作发货场地。连正常可以学习的环境都没有，但是这个女孩，却通过努力，硬生生地拿到了耀眼的成绩。

她慈爱地看着闻佳宁，让她吃点水果再学习。

闻佳宁礼貌地道谢。

丁亦秋说：“明天就是小畅生日……”

“对啊，前两天我们还聊过这个话题呢。”闻佳宁捏着一颗葡萄往自己嘴巴里送。

“叮铃铃……”丁亦秋放在水果盘边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几分——宋思祺。

宋畅和闻佳宁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丁亦秋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嗯……是的……小畅就在我身边……那我免提好了。”

丁亦秋用眼神示意了宋畅，并按下了免提键。

“你好，我是宋畅。”宋畅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从未开口喊过爸爸，但是学院无法忽视，从小的教养，让他一直保持着起码的礼貌。

“畅畅，”宋思祺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明天是你生日了。在哪里办？爸想过来，给你好好庆祝一下，弥补……弥补过去那么多年。”他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和难以掩饰的愧疚。

闻佳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向宋畅，只见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有些发白，眼神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宋思祺似乎也感到了儿子的迟疑，补充道：“爸爸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但……给爸爸一个机会，好吗？”

宋畅的目光抬起，越过闻佳宁，看到了母亲丁亦秋低头的侧颜。他对这个渴望弥补的生父感情是极其复杂的。有对母亲过往委屈的不平，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血脉深处的牵绊。

他现在把握不准母亲的想法和打算，所以对着电话，宋畅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距离感：“谢谢你记得。不过，生日怎么过，我得问问我妈的意思。这些年，都是她陪我过的。”

“亦秋，”宋思祺的声音透着一丝恳求，“畅畅的生日……”

“宋畅的生日，”丁亦秋打断他，语气平淡无波，“我们一般就在家里，简单吃顿饭，意思到了就行。他不喜欢太闹腾。”

她刻意强调了“我们”和“家里”，划清着界限。

电话那头的宋思祺显然有些失落，但仍不放弃：“简单点也好。那我明天过来？就在家里，我们一家人……”

“宋先生，”丁亦秋沉吟着，她心里不愿轻易打破她和儿子之间平静的生活，但终究无法完全狠心拒绝一个父亲想给儿子过生日的请求。

“这样吧……”宋思祺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祈求，“那……明天你们在家里的吧？我过去看看他就好，不会很打扰你们的。”

丁亦秋握着手机，看向宋畅，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你愿意他来吗？

宋畅看着母亲眼中复杂的情绪，有抗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他沉吟片刻，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并不排斥宋思祺的出现，只是真的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宋思祺相处。

挂断电话，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丁亦秋看向宋畅，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担忧：“小畅，你……”

“明天他要来就来吧，但是我已经约了几个朋友在外面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