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荧惑粉
只见他将那件衣物翻转过来，众人的目光紧随其后，呼吸都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果然，衣物的内侧隐约可见松柏的图样，只是恰好被撕裂，就连细心的苏培盛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然而，臣妾并未指使周宁海至此，难道又是有人意图诬陷臣妾不成？”
沈长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急切，她急忙命人将周宁海召来，似乎生怕皇上不信她的清白。
沈长歌的自证之举，无疑给了皇后一个意外的打击。
按理说，周宁海应当随侍在华贵妃左右，但今日的大火异常猛烈，各宫的管事太监都被派遣去灭火和处理后续事宜。
当周宁海蹒跚而至，他的脸上黑白斑驳，一瘸一拐，显然对眼前的变故一无所知。
太后沉默不语，皇帝也稍稍收敛了怒气，毕竟上一次黄规全的事件还历历在目。唯有皇后，她让人将那块布料递给周宁海，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周宁海，你胆敢戕害嫔妃，谋害皇嗣，你可承认你的罪行？”
周宁海接过布料，细细审视后，回答道：“启禀娘娘，奴才实在是冤枉，这块布料并非奴才所有。”
“你说什么？”皇后的惊讶溢于言表。
“的确如此，乍一看确实相似，但实际上并非奴才之物。苏公公，请看这里，”周宁海指向布料破损处的丝线解释道：“贵妃娘娘体恤下属，奴才虽不富裕，但为了彰显身份，奴才的衣物中都会掺杂些许金线。您可以查验奴才所有的衣物，凡是有松柏图案的，无不如此。”
听到这里，沈长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冷哼一声：“真不知是谁，竟想陷害本宫。幸亏本宫家世显赫，否则不知何时就会被小人算计了！”
“但如果真是周公公所为，他留下这样的破绽，来逃脱嫌疑，是不是也正常？”安陵容似乎仍存疑虑，故意装作不解地问道。
“臣妾也认为此话有理，不知贵妃娘娘是否还有其他证据？”
此时，周宁海显得有些焦急，他跪倒在地，急切地说：“皇上，太后，还有一人也穿着这种图样的衣物，”
他担心受到责罚，连忙补充道：“黄规全，他也有这样的衣物。”
“立刻将黄规全带来，至于你，先在此跪着！”皇上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皇上脸色铁青，今日之事竟然再次牵扯到沈长歌，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女子满面忧伤，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他强忍住想要安慰她的冲动，却不巧捕捉到皇后投向沈长歌的那一瞥，犹如毒蝎般狠厉，让他心生寒意。
皇后，皇后，他在心中反复咀嚼这两个字，意味深长。
不久，黄规全被带到，与周宁海不同，他显然遭受了酷刑，是被拖拽而来的。
“回皇上，奴才愿意坦白一切，只求速死。”黄规全的声音虚弱而绝望，透露出一种无法逃避的宿命感。
皇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黄规全，声音冰冷而严厉：“说，你所知的一切，不得有半句隐瞒！”
黄规全颤抖着，道：“是奴才心生怨恨，只因奴才偷工减料被莞嫔训斥，便心生歹意，放火，更换纯元皇后旧衣，都是奴才自己做的，与他人无关，奴才但求一死！”
“胡说八道！”
沈眉庄这时不知何时从闲月阁赶了过来，还带着槿汐。
“启禀太后，皇上，我们娘娘差奴婢过来，当日娘娘晋升之日，内务府便送了纯元皇后的旧衣来，由于是第二次送，娘娘也存了疑，特意在承装纯元皇后的旧衣的托盘周围撒了荧惑粉。”
槿汐补充道，“这粉只要遇碱水便会变红，当日皇上震怒，娘娘还没来得及说，就......”
皇帝回想那日的情景，确实疑点重重，“苏培盛，你亲自去，拿碱水过来。”
苏培盛点头，不多时，就带了一碗水过来，“黄公公，不用杂家帮你了吧？”
黄规全面露犹豫，不敢试水，还是周宁海直接抓住他的手往碱水放去，与此同时，他自己的手也浸泡之内，以示清白。
不出所料，清水干干净净并无颜色！
“黄规全，你当真是活腻歪了？”
皇帝摸起手边的茶盏就往他身上扔去，滚烫额茶水混合着血迹，从他的头上流下来，似是有些坚持不住，黄规全又要往沈长歌面前凑去，被周宁海一把拦住，
“怎么，你陷害了娘娘一次，这次又要说让贵妃娘娘救你的命吗？”
周宁海脸色阴沉，“黄公公，你死了不要紧，可别忘了，你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周宁海，你竟然干扰审案？”皇后疾声斥责。
沈长歌好似有些无聊，她看着皇后那张虚伪至极的脸，竟然笑了出来，
“皇后娘娘，记得上次桃花坞失火，您也是这样厉声斥责臣妾，不想这次还是。”
“臣妾再无能，也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
说着，她望向皇帝和太后，郑重道：“太后，皇上，还容臣妾分辨一番，若是证据确凿，臣妾无话可说，可是这一直以来，总是有数不尽的事牵扯到自己身上，臣妾也有些厌倦了！”
“你说，朕信你！”皇帝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直接忽视了脸色惨白的皇后，并让黄规全拖下去严审，只要结果！
皇后此时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安，不过很快被心底的恨意压下，这些事她本就没有沾手，怎么会查到她身上？
沈长歌一字一句，
“臣妾一无子嗣，二有圣宠，臣妾并无杀害龙嗣的理由，倒是皇后娘娘，莞嫔没有身孕，失了圣宠，您好像是既得利益者呢？毕竟您育有皇子成年！”
皇后气急，“本宫已是皇后，一个妃嫔，能碍着本宫什么路？”
“更何况，本宫一向仁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看到太后和皇帝狐疑的目光，皇后冤道：
“况且本宫负责莞嫔的龙胎，一旦出事，本宫也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