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回倒搭钱都不要

晚上，在北齐会所的一间密室里，在数枝蜡烛的照耀下，隔张方桌子，铁牛和呼韩邪坐个对面。铁牛静静地望着呼韩邪，后者则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出现这个表情，挺叫人发窘的。

很显然，呼韩邪为自己的不慎泄密感到不安。幸好没落到告密者手里，不然的话，不止是两个人要倒楣，而是连累各自的国家，各自的百姓。

他们对坐有一会儿了，除了见面几句寒喧，没再说话。室内静得很，似乎烛火跳动的声音都可听见。

他俩不是没事儿闲的，在比赛坐功，看谁坐得稳，坐得长久，而是在等人。不用说，是在待杨广了。是杨广派人通知二人在这里等他的，说是三人必须碰一下面，就即将到来的大事做一个全盘的商讨。还说这次的碰面将对于今后的天下格局产生深远的意义。

可是二人等了快一个时辰，也不见杨广的踪影。他们都不禁怀疑：杨广是在玩他们，或者发生什么意外了。

呼韩邪抬起头问：“李铁牛，你说他可靠吗？”目光闪着疑惑。

铁牛答道：“应该可靠吧。要是不可靠，他没必要这么干的。”

呼韩邪沉默片刻，说道：“他可不可能在引咱们进陷阱？”

铁牛想了想，答道：“不会吧，他要是那种人，咱们会放过他吗？这是在大楚，他敢忽悠咱们，害咱们，那他这辈子就别想再返回北周了。”

呼韩邪没出声，脸上阴晴不定。

又不知过了多久，杨广才过来。

他穿着一身黑，外披一件大斗篷，还戴着一顶斗笠，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谁见了，都不会认为这是杨广的。

杨广摘下斗笠，往桌上一坐，对二人笑笑，说道：“对不起两位了，让你们久等了。”他俊俏的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脸是那么白皙。

见二人点点头，杨广又说：“陪老头子赏月来着。他睡着了，杨某才得以出来。”

二人又是点头，也不出声。

“你们有什么话，只管说啊。”目光在二人脸上看过。

铁牛缓缓地说：“经过商量，李大侠同意跟你合作。”

杨广嘿嘿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不说，杨某也看得出来。不然的话，也不会请你到这里碰面了。”

呼韩邪望着杨广，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发出声：“杨广，你是真心跟我们合作吗？”

杨广一本正经地答：“当然真心，不然的话，杨某难道是跟你们逗着玩吗？再说，没有人会拿这种掉脑袋的事儿逗着玩。”目光浏览着，“既然二位是有意跟我合作，那么，咱们就当天的细节讨论一些吧。咱们好好分工，谁干什么，又怎么打配合。总之，那天必须达到目标。不然的话，他们都得死。”

呼韩邪和铁牛相望一眼，又看向杨广。杨广拿出一张地图来，说道：“这就是比武场地的地图，来，咱们来看一下。”

三个脑袋凑到一起，小声嘀咕起来。一刻钟之后，杨广又遮掩好面孔，说道：“大体如此了。等比武的前一天晚上，咱们再做最后一次定夺。”说着，飘然而去，跟一个幽灵似的。要是不注意，真没人以为他来过。

铁牛也跟呼韩邪嘀咕一下，也告辞了。

呼韩邪送至门口，问道：“李铁牛，你说这家伙会不会坑咱们？”

铁牛答道：“现在咱们也没得选了，就试一下他吧。”

呼韩邪忧心忡忡地说：“他说他是庶出，我有点不信。”

铁牛一笑道：“你要不放心，那就查查他去。”

临走时，铁牛嘱咐道：“王子，等这事儿成了，你可得说话算数，解除跟五公主的婚约啊。”

呼韩邪的脸上顿时有了黑雾，目光也暗了，支吾道：“这事儿不急，等干掉老东西的。”

“你以前找人杀我，我可是原谅你了，当你是朋友。你要是不守信，那可说不过去。”

呼韩邪露出憨笑，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北齐人说话算数。”

“等干掉老家伙后，你一点不亏。他活着，最先倒楣的就是你北齐。你这位储君要想顺利继位，就得跟我一同清除这个最大的隐患。”

“李铁牛，你放心，我分得清轻重。”

话说到这里，铁牛也不必多言，谁都不是傻子。

离开北齐会馆，门外夜飞花在等着他。他们二人连马都没骑，步行回去，脚步轻快，谁也不发一言。

这个时辰，道上已经很少有人了，到处是安静的。天上的月亮把水一般的光芒洒过来，明明没有什么温度，落到人的脸上和身上也让人很舒服。

铁牛健步如飞，夜飞花落后一步跟着，总是这个距离。

“你们谈得怎么样？”

“还好，还好。等回去我跟你细说。”

二人回来也没走正门，越墙而过，几个拐弯，来到铁牛的房门前。房里黑黑的，显然公主还没有回来。

铁牛开门时，夜飞花没有跟上来，似有所顾虑，被铁牛一把将她拖进屋里，还笑道：“该发生什么，你也躲不了。”

夜飞花急道：“你要敢跟对我怎么样，李铁牛，我跟你拼了。”

铁牛关好门，夜飞花点亮几支蜡烛，屋里亮起来，彼此的脸看得很清楚。

他们坐下，铁牛把商谈过程告诉她。

夜飞花久久不语，就那么闷坐着。

“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啊。”

“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要杨广真心跟咱们合作就行了。”

铁牛笑道：“你还喜欢他吗？”

夜飞花俏脸一寒，呼地站起来，斥道：“你别那么无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