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黄昏血案
夕阳西下，金黄的阳光落到村前的演练场上，几十名青年站成四排，面对着一身青色劲装的李三。李三站如松，神情端肃，有点当头领的风范了。
今日，他没有喝酒，那个酒糟鼻子也不那么红，那么显眼。
他再爱酒吧，也是一个要脸的人，不能让这些小子们看笑话。
他忍着，每周训练那天，他忍住不喝酒。
李三望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后生，有几分满意。经过这么长久的练习，他们的精神头足了，身体壮了，个别人的身手进步明显，可以以一挡二、挡三、挡五的。
他们当然不能媲美铁牛和刁德二。毕竟这二人是他的亲传弟子。
李三喊刁德二出列，点名。
刁德二走到李三跟前，掏出本花名册，大声点名。点到的人，都回声到。点名的声音清楚，洪亮，回答的声音各式各样。
点到李铁牛时，他故意念成李傻子，众人一片哄笑，有的人笑得直弯腰，直出怪声。
铁牛“到了”一声，心中来气，被笑红了脸，大声道：“我叫李铁牛。”
李三瞪了刁德二一眼，刁德二吐吐舌头，冲铁牛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眼花了，嘴歪了，发声不准。对，你是李铁牛，不是李傻子，那你喊什么到啊？”
铁牛不会应对，脸红脖子粗的，心中直冒火。
牛铁发令道：“上去扇他耳光。”
铁牛在心里说：“不行，李师父在跟前呢，他会生气的。”
牛铁说：“这小子整你，骂你，也在李师父跟前。他不怕李师父生气，你怕什么啊？”
铁牛“我”了两声，无法回话。
牛铁长叹一声，又闭嘴了。
铁牛望着得意的刁德二，尽管气得肚子鼓鼓，终没有上前，暗骂自己没用。
点名继续，点到陈小二时，无人答应。连点了几遍，都是那个名字在空中打着转，回荡着，消失着。
李三的目光在队伍中扫了几遍，确认没来人。
有人说：“这小子怎么没来啊，是不是他老婆不让来。”
刁德二随口道：“可能脸被挠花了，没脸见人吧。”
众人听罢，又是哄堂大笑，笑声在天地间轰响着，飘向远处。
李三一瞪眼，喝道：“笑什么笑？谁再笑，我让他跑步跑一晚上。”
众人赶紧闭嘴，不敢惹他。
李三寻思着，这个陈小二怎么回事儿？难道真是保甲的女儿不让来吗？这小子尽管跟铁牛一样老实，懦弱，但学东西挺卖力的，不怕苦，不怕累的，成绩也好。在这些人里，他的身手只比刁德二稍弱些，可以名列第三。
就是这样一个被老婆打骂的家伙，曾说过最大的报负是当个将军，为国杀敌。
那天是李三提问，问这些后生们将来想干什么。这些人的回答五花八门，有说将来要当本村最大的羊倌，全村的羊都归他放。有的说将来要当一个管家，象柳老爷家的春香那样威风。刁德二说要当柳老爷那样的人，一辈子被人伺候着。铁牛说要当一个护院武师，跟师父李三一样。倒是李小二的回答与众不同，说想当将军，这引起大家的嘲笑来。
李三没笑，拍拍他的肩膀说：“有志气，陈小二，要当将军，先练好功夫吧。”
也许陈小二是真有那个志向吧，李三教的，他都勤学苦练，就是在家也舞刀弄棒的，俨然将来真要当将军似的。他岳父嗤之以鼻，他老婆一脸鄙视，照样打骂他，还骂他是个没出息的玩意，象一条狗。
众人知道这些，都不看好他。李三同情陈小二子，跟保甲说过，让他们对陈小二好些。吴保甲双手一摊，笑道：“我管不了女儿。”那口气可不是无奈，又是很硬气。
李三也无法，插不上手。
李三望着队伍，做了一番训话，让众人在空地上跑圈，每个人都喊着口号，不时踩着自己的影子，一圈一圈转着。不快不慢的，步伐整齐，训练有术。
不知不觉间，夕阳沉下，红霞满天，远远近近的都那么鲜艳。东边圆月已经照面了，象一块冰一样无光，挂在淡蓝的天宇上。
李三盯着他们，目光如炬，哪一个偷懒，李三便训斥几句。有的实在可恶，李三上去就一巴掌，或踢上几脚，吼道：“给我跑。”被踢的人连忙又动起来，不敢拖延。
跑完十几圈，众人停下休息。铁牛只是呼吸加快，脸色微红。别人则是丑态百出，有的蹲着，有的歪着，有的趴着，而刁德二是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舌头吐出好长，还一吐一收的，跟夏季怕热的狗相似。这吏大家又哄笑起来。
这时，吴保甲和柳老爷急匆匆赶来，脸色不对。尤其吴保甲，脸上满是泪痕，眼珠子都红了，又是咬牙，又是扭嘴的，象要吃人。
李三迎过去，问道：“老爷，保甲，你们怎么来了？”
柳老爷没出声，向吴保甲瞧一眼。吴保甲对李三道：“李三，快带上你的人进山，把那个该死的陈小二搜出来，把他千刀万剐。”说着，眼泪下来了。
李三直发傻，如在雾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吴保甲按着胸口，悲声道：“李小三这厮杀了我女儿，逃向北山。”说着，身子晃了晃，就要栽倒，李三忙扶住他。
李三看向柳老爷，柳老爷叹息道：“这个陈小二平时看着老实，不想竟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李三问道：“这是真的吗？”
吴保甲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着嘴唇说：“这还有假吗？”
李三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柳老爷沉声道：“就是半个时辰前的事儿。保甲女儿吴小环骂了陈小二几句，陈小二竟用刀杀了她，然后逃了。”
吴保甲尽力站起身子，说：“我已叫几个家奴跟上去了，应该是逃进北山了。北山也不小，人手不够用。我这才找柳老爷商量，让你带人去搜山、抓人。”
李三一脸怒气，大声道：“陈小二子太可恨了，太凶恶了，我们保村队怎么会出这样的败类呢？好，我们去抓他。”一声令下，列队集合。
保甲提醒道：“那厮逃跑时，手里带着刀呢，你们也都带上家伙。”
李三点头，问道：“要是搜着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