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敲锣喊人
过了两天，柳老爷和李三都没有回来。老爷叫人捎话，说有要事，让小姐他们照顾好家。这两天里，铁牛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一刻消停。不止是为自己打老虎发愁、恐慌、沉重。更大的原因是这两天老虎作恶多端，再造灾难。
这回可不是吃羊了，而是吃人。
就这两天，共有十只羊被吃，还有十几个人被咬死，令远近的乡民闻风丧胆，谈虎色变。
这事儿还得从老田头说起。
就在前天，在小孙子的央求下，老田头领小孙子出去放羊。他的小孙子才六、七岁，正是爱玩爱乐的年纪。
老田头带着小孙子在草地上、树丛中散步，采花，中午还领他下河戏水。爷孙俩都那么快乐，一阵阵笑声在河上飘荡。
在回家之前，也就是傍晚时候，一只羊跑出草地，老田头忙去追赶。当他赶回羊时，听到远处小孙子的喊叫，却不见人影儿。
老田头大呼孙子，急忙寻声去找，前方的叫声瞬间消失，只在荒野间发现他的一只小鞋，还听到老虎的啸声。
老田头痛彻心扉，哭叫着找老虎，哪里找得到啊。
老田头失魂落魄地返回家，把惨事儿告诉给家人，儿媳当时就晕死过去，儿子跳起来，打他一个耳光。
老田头想不开，出屋上吊自尽，把老太太哭得差点过去，又骂起儿子来。
儿子大为悔恨，给老太太跪下。
次日，他找了十多个猎户，带着弓箭、猎叉、朴刀、哨棒等，进山打老虎。他们翻山越岭，穿林过水，没找到老虎的踪影。当他们失望地返回，走到离河边不远的草地时，与老虎遇上了。
九个人各持兵刃，向老虎杀去。老虎吼叫几声，快如疾风，猛冲而来。转瞬间，八、九个人倒下，没再起来。有的被拍死，有的被抓死，有的被咬死，现场极惨，血溅数尺。
剩下几个人吓傻了，还数老田头儿子机灵，反应最快，妈呀一声，扔掉哨棒，向村里跑去。那几人也醒来，跟着他跑。
老田头儿子从来没跑这么快过，如马狂奔，一口气跑到村里，再回头时，身后空空的，全无同伴的影儿。
他大着胆子，返回桥边，气喘吁吁地等着，往来路上瞧着，没瞧见一个人。只听到远方传来几声虎啸，象是透着胜利气息、喜悦气息。
老田头儿子痛哭几声，才返回家里。往炕上一躺，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转一下，跟死了似的。
他老妈、老婆叫了好久，才哭出声来，才把此行的遭遇讲述一遍，一边讲，一边大哭，说自己罪该万死。不但没能为儿子和老爹报仇，还把伙伴们的命搭上了，叫自己怎么跟他们的亲人交待啊。
很快，这事儿传遍全村，人人恐惧，生怕老虎进村。丢牛丢羊不怕，只怕老虎进村吃人。
听老辈人说，老虎只要吃第一回人，就会吃第二次，第三次……它是有吃人记忆的。吃人也会上瘾的。所以，凡是吃人的老虎必须杀死。
因为这事儿，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都不敢出屋，生怕遇上老虎。平时热闹的小村，这时如坟场一样的冷清、死寂，那么令人恐怖。
消息传到柳家，自是上下不宁，人人不安。
春香也没空再跟铁牛计较非礼的事儿，第一时间找到铁牛，说：“铁牛，暂时不要放牧了。要是遇到老虎，可怎么得了。”
铁牛暗自松一口气，说：“春香姐，我正要打老虎呢。”
春香白他一眼，说：“只怕老虎没打到，倒把你的小命给丢了。我说等老爷他们回来，是为了一起商量打虎一事儿。真要去打，也得李三回来，领着你们保村队一起才是。你一个人不行的。”
铁牛嘀咕道：“就是一起去，也没有把握，打虎不象打狗、打狼那么容易。”
春香直视着铁牛，说：“你怕了？”
铁牛憨笑道：“能不怕吗？不过，怕也得打啊。要是不打死它，我们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春香定定望着他，说：“那你打算怎么做？”
铁牛想了想，说：“不能被它吓着，我主动出击。明天，我把保村队的人集合起来，一同出发。”
春香俏脸变色，说：“你不要命了？”
铁牛心里也扑腾扑腾乱跳，说：“为了变成英雄，我要试一下。”
春香摆摆手，说：“别的，铁牛，我可不想你出事啊。我跟小姐商量过了，让小姐写信，交给县城，让官府的人来解决。”
铁牛想了想，说：“等到官府的人来了，只怕咱们村的人都死光了。”
春香芳心一震，说：“你真要冒这个险呢？”
铁牛沉吟着说：“这个值得。为了当英雄，为了娶你，我李铁牛拼了。”
这话听得春香动容，芳心翻腾，五味杂陈，同时也佩服他的胆量，象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眼中再没有了轻视之意。
她不知道，铁牛本人对老虎是怕得很，只怕远远听到老虎的啸声，都会逃去如飞。可是，有牛铁给出主意，就是再软弱，也要做做样子的。演戏也得精彩一点，让她信以为真。
牛铁暗夸铁牛这番表现好，想来春香的芳心离他更近了，娶她的日子又缩短了。
铁牛用心问道：“牛铁，我真要主动去打虎吗？”
牛铁肯定地说：“当然，当然。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
铁牛又问：“那么多的猎户都没命了，我去就能成？”
牛铁反问道：“那些猎户的身手比你怎么样？”
铁牛想了想，说道：“要是打猎，他们比我强。要说打架，他们可不如我。”
“那就好。你明天就叫人吧。”
“我听你的。”
次日，铁牛挎着刀，拿起一面锣，要招集保村队的人。
出了胡同，村里的大道被阳光照得通亮，连个人都没有。偶尔可以看到一条狗垂着尾巴跑过，连声都不出。
铁牛走在路上，象是走在荒山野岭。每走出一步，脚步声是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