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猎户悲剧
铁牛陪着田记过院子，出大门。田记每迈一步，都是那么沉重，象是腿上绑块石头似的。等到二人分别，田记蓦然回首，喃喃地说：“都死了，太惨了。我活这么大，没见过那么惨的场面。幸好我没有上前，远远偷瞧着。要不是这老头装死，也回不来了。”说完，他突然身子打个冷战，撒腿就跑，好像后边有老虎追赶似的，看得铁牛暗暗奇怪。
回来跟春香说了，春香面色凝重，半晌无语。
李中一行遭遇什么情况，是李中晚上醒来，亲口告诉铁牛的。他没有细说，只简单地讲了概况，已令铁牛脸色大变，惊心动魄了，估计晚上必会失眠。
李中他们在田记的带领下，去了近日老虎所出现的地域，都不见虎影。他们往山里去，没找到虎穴。在夕阳落山时，一行人返回。在离桥不远时，遇上老虎了。它从东边的河边转来，嘴里还叼着一只胳膊，嘴上下红红的，连胡子都是红的，不知是谁的血。
后生们愣住了，眼睛发直。李中喊一声抄家伙，弯弓搭箭射去。
老虎身子一摆，箭落空了。老虎吼叫一声，向李中蹿去，快如流星，带一股劲风。
李中早有准备，在地上一滚，堪堪躲过。
那几个后生，各持兵刃，杀向老虎。
老虎怒极，一抓，一拍，再一咬，三人惨叫着倒下。
被抓的，胸上一个窟窿，鲜血淋漓。被拍的，头骨凹下，脑袋都碎了，脑汁迸出。被咬的，脑袋都没了，从腔子里喷血，血如泉涌。
一时间，鲜血飞溅，尸横就地，人间惨剧。
剩下的人，面无人色，田记吓得连忙躲进庄稼地里，不敢露面。
李中从地上爬起，又连射几箭，无一命中。
老虎恨极了李中，扑上去一顿撕咬。李中凭着经验，跟老虎周旋，虽没丢命，也造得体无完肤，大腿上还被撕去一块肉。
剩下的后生，为了救李中，又冲上去拼命。但在这大型的猫科动物面前，不堪一击，转眼都倒在血泊之中。剩下的李中，吓得魂飞魄散。到底是人老奸，马老滑。关键时刻，闭目装死，一动不敢动。
老虎走过去，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闻过之后，叼着一个头颅扬长而去，还发出胜利的叫声。稍后，李中才坐起来望着这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号啕大哭，嘴里叫道：“该死的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带你们来的，我有什么脸回村啊，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田记见没事儿了，才敢溜出来，把李中背回村子。
听了这些事儿，铁牛久久不语，全身变得冰凉。
试想，这些有经验的猎户，都落到这样下场，自己就能比他们强吗？自己就能杀死老虎吗？
他悄悄问牛铁：“有没有人杀死过老虎？你说的武松打虎，李逵杀虎，是不是真的？”
牛铁诚实回答：“那是小说家编的。小说，你知道吗？就是有的人闲着没事，编的好看的故事。”
铁牛问道：“这么说，那两个都是假的了？”
牛铁回答道：“确实是编的，不过，历史上确实记载过人杀老虎的故事。”
铁牛急道：“那你给我说说，是怎么杀死老虎的。”
牛铁说：“历史有过记载，有一个人杀死了老虎。我说的是杀，不是打。他是用刀杀的。老虎在扑他的时候，他用刀把老虎开膛破肚了。你能想到是什么样的场面吧？”
铁牛说：“我能想到的。也就是说象武松那样赤手空拳打虎是不可能的。”
牛铁嗯一声，说：“对。你要打虎，就只能用兵器杀。”
铁牛说：“我明白了。在老虎面前，什么武功都是没有用的。”
牛铁沉吟道：“我想也是。老虎的速度、力量、体力、攻击力，都不是单个人应付得了的。想弄死老虎，就必须借助于外力。你的力气大，有老虎大吗？你打老虎一巴掌，和老虎打你一巴掌，能一样吗？”
铁牛沉默不语，不知说什么好。
牛铁安慰道：“铁牛，你也别灰心。你和老虎相遇，未必就是你死。你的刀可以砍他，你的拳头也可以打他。别人或许不行，你可试一试的。你能拔出一棵大树来，你一拳出去，老虎也会疼的。”
铁牛只嗯了一声。
次日，铁牛会合春香、田记，找人收了那些猎户尸体，用车载了，连同李中一起，都送走了。
临走时，李中还让铁牛不要去送死，这只老虎还是让官府去打吧。
送走他们，回到柳家，回到门房，田记又讲起昨日的打虎之事。柳家的仆人们好奇，也来当观众，都听得变了脸色，不用春香赶，他们提前退场，腿都软了。
田记讲的和李中讲的，大同小异。不同之处在于，李中说自己是第一个出手的，是多么勇敢，多么厉害。田记说，事实上是一个后生先射的箭，老虎恼了，冲上去咬掉他的脑袋。李中也不是主动跟老虎搏斗时受那么多伤的，是他第一个要逃跑时，被老虎追上给伤的。
田记分析，这个打虎将徒有虚名。要不是他第一个逃跑，众人也会不乱了阵脚。也许他们合力，还有可能使老虎受伤呢。
言下之下，老头根本没有打过老虎，也没有那么勇敢，根本就是贪生怕死，沽名钓誉。不是英雄，是个狗熊。要不是为了救他，那些后生也不会全军覆没。
春香听着这话，忍不住笑起来。铁牛一脸的严肃，一言不发。
田记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铁牛没有出声，一脸的踌躇。
春香答道：“还打什么虎啊？别打了，让官府干吧。我已经请小姐写了信，让人火速送往县城了。咱们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说到这儿，她的俏脸带着悲伤和担忧。
田记也苦着一张脸，没有出声。
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说一千，道一万，也无法消灭老虎。在官府出手之前，这个村子还是关门闭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