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肆
进肆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嗓间滚动着兴奋,陈青挑眉看着阮静筠,洋洋得意道:
“所以,只要阮小姐带了足够多的嫁妆来,到时,我不介意让你作为我的太太,幸运地与我一起前往日国。”
“什么?”
“你晓得自己在讲什么胡话吗?”
阮七小姐闻言,当即只觉无语,哭笑不得间,她问:
“陈先生,我真的好奇,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想得到此种“幸运”?”
“这不是很好选嘛。”
陈青趾高气昂道:
“难不成……阮小姐是打算要留下来做个杀人犯,被林探长抓进大狱里,为周老板抵命吗?”
虽是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可比起方才晓得“周昌礼的秘密”如今大概率落在了眼前这个人手里时的诧异与担忧,阮静筠的内心竟未被掀起任何波澜。
但这些不能表现在面上,于是,她的眉间隆起了几分害怕的神色,讲说:
“只要你闭嘴,我……我可以给你钱。但其他的事情,没有商量的可能。”
话音怯怯带着颤,偏她又刻意在上面覆了一层佯装出来的强势。阮七小姐自觉颇有几分擅t长表演那种惹人怜悯的畏惧,也很清楚,自己天生长着一副十分好欺负的面孔。
果然,陈青被她流露出来的可怜鼓舞,携着志在必得的笑,压低声凑近恐吓道:
“阮小姐,话不要讲的这样确定嘛。
“我晓得你如今谤上了傅大少,自然是不肯轻易放手的。可你总是要拎清楚的,且不说人家是有太太的人,根本不可能给你任何名分。阮小姐,你手上可是沾了血的,那大少爷一旦知道,吓都吓死了,还能要你?”
阮静筠这下晓得陈青关于她的消息是从哪里听闻的了,八成与赵太太家的仆从有关。可她面上却扬起了愤然又惶恐的样子,质问道:
“你监视我?”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我那是担心阮小姐的安危。你听我讲,你们合伙谋杀的可是个“日国人”,这种天大麻烦,除了对阮小姐痴心一片的我,还有谁肯来救你呀?”
““你们”?”
阮静筠拧眉盯着陈青,低声重复了一遍。
像是突然抓到了她的致命弱点,陈青朝椅背上靠了靠,扬起意味深长的笑,点头强调道:
“是啊,“你、们”。”
“那会不会是有同伙?”
刘贵生凑上前问道。
今日午后,林照文费尽口舌,好不容易终于将前几个月一直隐藏在他背后真正的神探小姐——张幼韵请到了巨籁达路的周公馆来协助侦破“周昌礼案”。
须知,张小姐此前查的数个人命官司都有这位周老板在背后拨弄的痕迹,她寻着线索,千方百计追查了大半年,只为将这恶徒绳之以法,以告慰被害者及其家属。哪曾想到证据确凿之下,周昌礼只因日国人的身份,便被法院释放了。
对此,张幼韵简直失望透顶,而在对司法失去全部信心后,更是直接扬言“从此告别侦探工作,绝不会再次踏足巡捕房半步”。二十一日得知被杀后,张小姐只差拍手称庆,因而对于林照文的帮忙请求,她的回应从来只有一句反问:
“你在痴心妄想什么?”
上头给的压力越来越大,要求务必在新年到来之前结案,眼见着剩的时间屈指可数,林照文不得不放下脸面,像个小奶狗一样的追在张幼韵身后摇尾乞怜了一整天,大小姐总算略微松口,同意去案发现场“稍微看上两眼”。
但同时,林探长也被告知,她只会给他一次询问的机会。
“所以,这就是你们把我找来,想要问的问题?”
张幼韵将案发现场细细看过一遍,垂目正阅读着验尸报告,刚说了一句,“这绝不是一个女人能完成的杀人案”,便听见刘贵生接口问说,“是否可能存在同伙”。
“好歹一起办了半年多的案子,你们……”
她擡手指了指脑子,摇着头叹了口气,刚要张嘴解答,却听林照文阻拦道:
“别别别,这个我心里有数。
“较之一般成年男子,周昌礼虽然个子矮小且更加精瘦,但要将他吊在房梁之上,男人的力气还有可能,但如果是女人,单个肯定不完不成的。所以,我一直就怀疑凶手有同伙。”
“而现在,正好出现了两位有着各种联系的‘阮小姐’。”
“所以,林探长,你想问的什么?”
张幼韵把看完的验尸报告拍回他怀里,催促道:
“我时间有限,待会儿还有别的安排呢,劳烦你快点。”
“幼韵,除了刚刚同你讲过的我们如今的进展,你有没有什么别的重大发现?”
林照文想了想,如此问说。
因他这“投机取巧”的问法,张幼韵瞥眼扫过去,也故意买了个关子,讲说:
“你们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的那桩时钟杀人案,凶手利用锋利的时针定点隔断绑着匕首的鱼线,来延迟被害者死亡的时间,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见对面的人点头,她直接断言道:
“照文,这个凶案也存在着一个延迟装置。”
在林照文重新环视房间之时,刘贵生迫不及待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