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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罪

落罪

谢时宴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不慌不忙地掀起衣袍,挺身跪在御前,声线冷漠淡沉,“微臣不知所犯何罪?”

沈听芷紧张地握紧手中玉骨团扇,也跟着跪在谢时宴身旁。

谢辞远眸色微变,他在意的并不是沈听芷跟着一同跪下,而是谢时宴那句“微臣”。

据他所知,谢时宴虽在军中有功,可却一直没有正式册封,如何担得起“微臣”二字?

谢辞远眉眼间神色渐渐凝重,疑虑涌上心头。

莫非,这庶子平时做出的无权无势的样子,全是假的?

那他所谋划的……这么多军功唾手可得的,不就是世子之位了吗?

谢辞远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这个庶子,决不能留!

皇帝赵融有些灰败的面色上闪过一丝怒气,将一本奏折扔砸在谢时宴身上,“你好好看看,这参你的是什么?”

明黄的奏折砸在少年肩头,咕噜滚在地上。

谢时宴伸出手,将翻开一角的奏折拾起,顺势摊开。

即便这般被压迫,他身上仍旧笼着一层不动如山的淡然。

浓长的睫羽轻扫,奏折上一一列举了他在荆州放任胡人屠杀百姓的罪行,更是将他不顾百姓安危强行攻城造成的伤亡悉数列举,内容详尽,处处有据可循,在他班师回朝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整理得这般完善,着实是有心了。

沈听芷心中焦急,可奈何在御前,她并不能起身将奏折接过来细看,只能垂着面颊,静静听他们诉说着。

谢时宴将奏折合上,擡眸看向高处的赵融,“荆州之行形势危急,臣下所为,皆是因势利导,形势所迫下的万全之策。”

赵融哼笑,气急之下,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来德送上来一方明黄锦帕,赵融抵住嘴压下咳嗽,这才缓慢开口道:“你敢说,荆州一仗全然无半点私心?”

谢时宴扬起面颊,侧脸线条坚毅锋利,眉眼间淡漠如常,他定然道:“全然没有。”

赵融连连点头,他将另一份奏折丢到他身上,语气怒极,“那你看看,这又是什么?”

奏折在少年身上猛地砸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连滚好几圈,摊开落到沈听芷面前。

奏折里面是一封密报,盖着谢家家徽,只一行,“沈姑娘与大公子廿十四日完婚。”

泛皱的纸张上还沾染着丝缕血痕,一看便是在疆场边塞那种地方流动传通的。

沈听芷呼吸一滞,这俨然是一封谢家军营暗中通信的密报,为何会出现在陛下眼前?

谢时宴的手下出了叛匪不成?

沈听芷的疑窦刚起,便听到上头的赵融冷冷问道:“这是从你的书房中寻到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听芷垂在身前的手指猛地收紧,陛下这是已经去查了谢时宴的书房?

这是早就起了疑心,还是被有心之人陷害?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谢时宴并未否认,只是淡淡看着地面上的密报。

军中的密报,通常在看过之后,都应立即销毁。

可这一份,他在看过之后,不但没有销毁,反而好好地留存了下来。

他要好好记着,他费尽心思夺来的未婚妻,不过半月,便与自己的兄长死灰复燃的这份酸楚。

他要好好记着,倘若付之一丝一毫的信任,所得的,不过是扎在心脏上最锋锐的利刃,鲜血顺着伤口,一直流到心底最深处。

谢时宴眸色淡淡,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兄长与未婚妻的大婚密报,陛下觉着微臣不该珍藏吗?”

沈听芷浑身一t震,她略微偏过面颊,偷偷瞥向谢时宴的侧颜。

嫁给谢辞远的这件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只是他回来的这段时日,她一直没有机会与他细说。

沈听芷忍不住轻声开口道:“陛下,这件事是民女与谢家公子的私事,怎么配惊动陛下金尊玉贵?”

赵融冷笑道:“若只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可谢时宴,你乃军中重臣,朕对你托以重任,信任有佳,你便是这般回报朕的?”

谢时宴扬起面颊,窄紧的腰身挺直,“微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赵融哂笑,“不明白?”

他苍白无力的手指扣紧地桌面,狠狠盯着他道:“朕听你的兄长讲,你与沈家嫡女的婚事,本是属于你兄长的?”

沈听芷猛地擡起面颊,望向侍在御前的谢辞远。

听到赵融的话,谢辞远立刻起身,跪到谢时宴的身旁,“这本是谢家家事,束之与陛下讲,只是亲侄之间絮叨体己,万万牵扯不到家国大事,还望圣上明鉴!”

赵融看看垂着面容,一派风光朗月的谢辞远,又看看一眼冷然,容貌昳丽到锋锐的谢时宴,他拿起锦帕,压下喉间的咳意。

半晌,他将目光移向谢时宴。

因为年岁而有些耷拉的眼皮下,一双锋锐的瑞凤眼发出冷然的探究之色。

他的年岁已经老了,已经到了压不住下头皇子的时候了。

正统出生的太子无德无能,适龄的皇子之中,尚有一争之力的便是二皇子与三皇子,三皇子是个闲散性子,二皇子却是个有能的。

况且其余年岁尚小的皇子中,母族强大的,也有不少,若是想要立个储君垂帘听政,也不是没有可能。

国公府如日中天,永泰郡主嫁到谢家,更是如猛虎添翼,虽拉拢了与皇室宗亲的距离,可也将国公府养得更高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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