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退 - 春庭晚 - 笔走长宁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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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退

浅退

沈听芷醒来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她睁开迷蒙的双眸,眼眶中还含着为散的泪光,神色有些怔愣。

盯着陌生的帐顶,她启唇问道:“这是哪儿?”

一开口便发现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

谢时宴端着一杯温凉的茶水进来,停在榻边,擡手递给她,“还在别院里头。”

沈听芷转过面颊,看着少年居高临下的身形,他的个子很高,肩膀又宽,往床边一站,即便什么都不做,便带着一股锋利的侵入感。

帐内的空气中充斥着温暖旖旎的檀香味,呼吸间似乎变得燥热起来,沈听芷觉得呼吸一紧,有些慌乱地别开眼。

谢时宴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无措,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榻边,嗓音温琅,“渴了?喝点水吧。”

巨大的侵占感让沈听芷想要立刻将自己埋在被褥里头,可喉间火.辣辣的,她纠结片刻,还是转过面颊,撑起身子。

柔软的蚕丝被褥从肩头滑落,露出里头宽大的雪白寝衣。

沈听芷擡起手,空荡荡的袖口从她纤细的腕间滑至手肘。

沈听芷愣了愣,发觉这并不是自己的衣服。

至于衣服的主人本该是谁,便也不言而喻。

她垂下视线,触目的红痕落在腕间,隐约还能见着当时的情态。

沈听芷面色微红,蝶翼般的睫羽轻扇,视线有些羞赧地垂下。

轻咬着下唇,擡手撑住被褥,想要坐起。

浑身的异样让她陡然一颤,她忙咬住唇,咽下喉间闷哼。

面色绯红一片,她不敢去看旁侧的少年,擡起一只手,接过冰凉的瓷盏。

雪白的细瓷抵在唇边抿了抿,清甜的茶水将喉间干涩冲散,沈听芷双手合握杯盏,清了清嗓子问道:“我的衣服呢?”

谢时宴嗓音清朗和缓,带着温和的宽慰,“湿透了,已经叫人去处理了,很快便送过来。”

沈听芷点了点头,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她不知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这件事,若要论起来,该她谢他。

她等了片刻,少年也没有开口出声。

她心下定了定,也渐渐放的和缓了些。

沈听芷擡眼看了下团花窗楞外头湛蓝的天色,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谢时宴温声答道:“戌时三刻。”

沈听芷心下微惊,“我睡了这么久?”

谢时宴嗓音带着清浅的笑意,“无碍,公主府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旁人不会觉察到。”

沈听芷擡起眼睫,有些紧张地问道:“那裴世子呢?”

谢时宴眸底闪过一丝幽冷的杀意,他轻笑了下,“已经送回左相府了,十天半月出不来了。”

沈听芷眼眸微睁,她有些诧然,“你对他做了什么?”

谢时宴偏过面颊,幽黑的凤眸直直望入少女清凌的眸底,他的唇角挂着温和的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轻声反问道:“遥遥心疼他?”

沈听芷又是一愣,她张了张唇,不知为何他要这般问,“我只是觉着有些诧异,他是左相之子,就这般动手,可会给你带来祸患?”

谢时宴眸色微缓,笑容也软了几分,他轻声道:“遥遥在关心我?”

沈听芷面色微红,她想要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却想到这件事真论起来,该是她与她道谢,她若是这般忸怩羞赧,反倒像是挟恩以报,真要叫他负责。

清白于她而言,并不如寻常女子看得那么重。

若她真是个贞洁烈女,当年在雍州之际,便该在被流寇所掳后自戕保全名节。

可她看了那么多流离失所,为战火所累之人,差点死在战火纷飞的流火中,与性命比起来,名节总是要排在后头的。

想到这儿,沈听芷擡起眼睫,定定望向少年,她点了点头,柔声道:“二公子已经救了我,我不想二公子因此惹上祸端。”

谢时宴笑了笑,“不过是杀一个酒囊饭桶的二世祖而已。”

沈听芷紧张地握住茶盏,“可是我听闻,左相在朝中势力极大,便是世家子弟也要让上三分。”

谢时宴垂了垂眼睫,掩住眸底的暗色,“不必担心,我有军功在身,圣上不会拿我怎么样。”

沈听芷有些急切地探出身子,“你怎么能这样想?即便圣上不杀你,可终究是忌惮着的,伴君如伴虎,总有清算的那一日。”

谢时宴擡起浓而密的睫羽,幽黑的凤眸中略过有些自嘲的笑,“也许不用等到那一天,我便死在边疆了。”

他偏了偏头,轻笑道:“我这条命,不值钱。”

沈听芷急得想要握住他的手,“你怎能这样说呢?当年若不是你,我已经死在了雍州,边疆百姓若没有你,早就家破人亡,大业若没有你,五年前便覆灭了。”

谢时宴擡了擡眉角,“可我终究只能躲在岐山王的面具之下,就连岐山王,也无法与人道出全部,只能做个空有名号的活死人,更不论说,旁人说到我本人,总是避之唯恐不及。”

沈听芷摇头道:“不是的,他们只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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