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麻烦
昨天中午,周文洁与刘总去机场迎接北京来的一个演出团。
她以东道主的身份与那些大明星握手时,刘总却冲向不远处一个女人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那个女人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仓惶逃走了。
“什么情况?”返回时周文洁才悄悄问身边的刘总。
刘总气呼呼地说:“你说气人不气人,我老婆戴着墨镜,围着纱巾专程打的来跟踪我。怕我看出来,都快武装到牙齿了,她就是看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上去就把她的眼镜给打下来了。”
他说话的语气都和往日的温文尔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停了停又说:“让她这么一逼,我非找个情人不可,不找我都觉得冤得慌。她这一生都无所事事,唯一的任务好像就是跟踪我。”
周文洁想起了前些天的那些恐吓电话,总是在上午十点打来:“周文洁!如果你再敢勾引我丈夫,我就让你家破人亡,让你在海口遗臭万年!”然后是一阵怪异的笑声。
原来是他的老婆,一个五十多岁的退了休的国家干部。
下午周文洁见到了这个五十多岁的刘夫人,刘夫人对她依然有一副敌视的目光。可周文洁一样用对待其它人一样的微笑看着她,与刘夫人的傲慢与无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把丈夫通讯录中所有女性化名字的电话进行篡改,天天查看丈夫呼机的那个女人。
周文洁认识刘总是因为一幅画而相识的。刘总是某部派往海南建设一个重大项目的总指挥,是一个有丰富阅历的国家干部,对字画有一定的研究。而周文洁对水彩画特别感兴趣。
有一天,一个朋友送了她一张水彩的荷花图,恰巧他在场,对此画大加赞赏了一番。于是他俩为这画聊了整整一个小时。就这样他们成了知己,周文洁目前也只是站在一个欣赏和崇拜的角度和刘总往来,因为毕竟相差二十岁呀!
“您要相信我!我和您丈夫真的没什么?”周文洁有些可怜这个女人,但又都同为女人,她也想到了自己,自己再过二十年会是什么样呢?她不敢往下想了。
刘夫人淡淡地说:“我丈夫马上就退下来了,我只是想,在这个时候他是不能犯下男女错误的,我有责任也有权利和义务来监督他的,我认为我的做法并没有错。错的是现在的世道,我们党的多少干部在海南湿了脚,丢了官。海南岛,我看它应该叫”害男岛“。
“您这么不信任您的丈夫吗?”
“我是不信任这个社会,不信任现在的女人,尤其是来海南的女人,个个凭着年轻,凭着姿色信奉什么泛爱主义,因此,让我们原来循规蹈矩的丈夫们又有了一个博爱的胸怀。”
周文洁没有说话,她说的没错,海南做为向世界打开的一扇门窗,一时间西方的各种思想意识、各种风俗文化、各种金融资本、各种生活方式、各种管理模式向海南猛烈地冲击着。
每一位闯海者在这个无情的地方个个都在透支着生命和青春,而且都在快速地不断地否定着自我。但是人们的感情也得到了最大的检验和最大的释放。
诗人说:海南是爱情的流放地!
小说家说:海南没有爱情!
1988年,这个在历史上需要重笔记载。有多少人带着他们年轻的热血,从北方来到这块沸扬的土地。
1989年,有多少人又带着破碎的梦离开。
1990年,又有多少人不甘失败重新踏上这片再次沸扬土地。
然而,海南为什么还这样吸引着众多的男人女人呢?
这就是一种自由的呼唤,一种能力的体现。在海南人们第一次打破了户口的枷锁,靠信心生存了下来;第一次尝识到了什么是市场经济;第一次打破了等、靠、要的模式,最大限度地挖掘了人的潜力。所以人们要唱:我的歌声告诉我不能回头!
椰子树的天空呼唤着自由,我流浪天涯就是为了自由。
我今天自由地哭,明天将自由地笑,我哭得自由笑得自由活得就自由!
为了明天为了自由我今生绝不回头!
“我渴盼美好与善良!”周文洁时常在心底里呼喊,可有谁能懂得她。小时候因父亲的缘故她无法和其他孩子一样获得均等,所以她始终渴盼被理解,特殊时期她亲眼目睹一个五尺男子被某些人活活打死,所以她憎恶恶,渴盼善。
“名流”这个地方是她又爱又憎的所在。
她爱,是因为能用最悦耳的歌声和最曼妙的舞姿来呈现她的期望,她能让海南的歌舞厅文化别具一格;
她憎,是因为那些贪腐之人在这里进行着金钱与美女的交易。然而,这里也是她知晓当今中国政治和经济的一个视窗,时间久了,她也就渐渐变得麻木了。
这或许就是一种生存方式。
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样,活法也就不一样,周文洁想:做个职业经理人就是她的选择。她的一个小姐妹就不选择这样的活法,要自己做老板,而且很快就发展起来了。
小姐妹给她传经说:“很简单,公司注册后,就要首先去很行办理一笔贷款业务,你把银行里的信贷科长请到歌舞厅,能把这个科长侃晕了,贷款也就搞定了。”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可让她选择这种活法,她做不到。
周文洁怎么也没有想到和程楠的关系发展的会那么的快,竟然到了难舍难分的状态,她想到了离婚,这一次一定要离,她不想在这么痛苦的婚姻中活下去,程楠的出现让她又恢复了青春活力,有了多年来从没有过的激情。她打电话和陆浩说出自己的想法,陆浩很平静地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为什么?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有了程楠我才知道我还是有需要的人。”周文洁哭了。
陆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以前因为自己的身体出现故障而总是怀疑妻子有外遇,对婚姻不忠,可从没有为她考虑过,最后他说:“等你真的认为那个男人能像我这样甘心情愿地为你做一片绿叶,为你洗衣做饭,为你照顾儿子时,我一定和你离。”
“这和洗衣做饭不是一个概念。”周文洁有些沮丧。陆浩本质上是个不错的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这样的男人现在很少见了。
程楠也和她有了同样的感受,程楠的婚姻是那个年代的必然结果,十几年来都在一种平淡中度过的,如果不是遇见周文洁,他想他的一生也就这样走下去了,顶多是又获了几项专利发明。为了能和周文洁在一起,他萌发了调来海口的想法,他还建议周文洁两人同时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