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我本来就不是他娘
这个问题,沈晏昭也想知道。
她认识的江衍,是沈鸣谦的弟子,是雅望清贵的寒门子弟,是在十三岁就立志收复山河的英雄少年,更是曾许她山河色变、矢志不渝的结发夫君!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了?
亦或是……
她从未真正认清过他……
沈晏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被尽数压了下去。
“怎么回事?”
轻眠道:“少爷非要击球,挥杆的时候打到了马眼睛,让受惊的马给吓到了……”
“啊呜……呜哇呜哇……”
江翊嚎得非常起劲,哭声清亮,听起来好像被打的是他一样。
“这孩子也忒能哭……跟你们兄妹俩小时候一点都不像……”李啸霆留下一句,临走前向她使了个眼色,飞快地闪人了。
沈晏昭:“……他手怎么了?”
轻眠道:“少爷一直握着马球杖不肯松手,擦红了,但奴婢检查过,没有破皮。”
沈晏昭点点头:“回府吧。”
“是。”
马车内,江翊哭了半条街。
他的贴身丫鬟不在,沈晏昭不哄,轻眠和轻姎自然更不会哄。
由着他哭累了,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
轻眠看着沈晏昭,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沈晏昭道。
“夫人,请恕奴婢僭越……”轻眠给沈晏昭沏了一杯热茶,“奴婢觉得……您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是吗?”沈晏昭若有所思,“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轻眠犹豫着道:“以前您对少爷虽然也谈不上溺爱,但严中带柔,虽不会小意轻哄,但也绝不会任由他就这么哭一路……夫人,您是不是心情不太好?需要奴婢为您按摩解乏吗?”
沈晏昭摇摇头,指尖摩挲着杯口:“你还记得他上次叫我娘,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吗?”
“这……”轻眠顿了顿,有些答不上来。
沈晏昭轻哂一声:“你也不记得了是吧?”
她将空杯放下,眼底闪过冷意。
江翊不爱叫她娘,却会甜甜地叫江衍爹爹。
上一世她只当江翊还小,未能适应,毕竟他两岁时才被江衍从外面带回来,应当是已经开始记事了。
现在想来,怕是这孩子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只有她,还像个傻子似的被人瞒在鼓里,尽心竭力地替别人养儿子!
回到首辅府,江衍正在仰山居门口等她。
他左手捧着一盆白瓷鹭兰,右手负于身后,长身玉立,着一袭月白锦袍,身披白色狐裘,胸前银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仙鹤图案,领口和袖口都以考究的云纹封边。
他面容清隽,眉目疏淡,乍看似乎仍旧是沈晏昭五岁时便已识得的少年郎,但细看那双黑眸,她却早已看不透他丝毫情绪。
“昭昭……”
他似乎有话要说,眸光扫到沈晏昭背后轻姎抱着的江翊身上时,顿了顿,将鹭兰递给身后的小厮,三两步过去抱起江翊,拉着他的手。
“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江翊被吵醒,一见抱着自己的是江衍,立刻抱住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哇啊……爹爹……呜呜呜呜呜……爹爹……”
“翊儿,”江衍摸着江翊的头,“告诉爹爹,你怎么了?”
江翊看见一旁的沈晏昭,立刻指着她道:“爹爹!是她!她欺负我!”
江衍轻轻拍着江翊的背,眼睛却看向沈晏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江翊抽抽噎噎,把沈晏昭昨天吃掉他药膳,还有今天他哭了一路沈晏昭一句都没有哄他的事告诉江衍。
“呜呜呜……她让我饿肚子……今天我都受伤了,她看也没看我一眼!爹爹,她是个坏女人,她根本不是我娘!”
江衍突然沉了脸色,让江翊站直:“你在哪里学的这些胡话?”
江翊哭声一噎,有些畏惧地看着江衍。
江衍沉声道:“她就是你娘,是谁教你胡说八道?再让我听到,别怪爹爹罚你!”
江翊抠着自己的手指头:“可是……”
“好了,”江衍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还说什么受伤了,就红了一点而已,你是不是太娇气了?阿正,带少爷下去洗漱。”
他看着江翊:“等洗干净了来向母亲道歉,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