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站在我这边？

裴公是沈晏昭祖父生前的好友，出身翰林清流，又曾担任国子监祭酒，德高望重。

沈家已无长辈在世，所以沈晏昭和江衍成亲的时候，沈晏昭特地请了裴公来做他们的主婚人。

沈晏昭和江衍都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两个孩子都是顶好的孩子，怎么就闹得要和离了呢？

裴公殷切地看着沈晏昭：“昭丫头啊，跟裴爷爷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衍哥儿负了你了？他当初可是当着我和你爷爷的面立过誓的，说此生绝不负你！你告诉裴爷爷，裴爷爷让你裴大哥和二哥去揍他，管他是什么首辅次辅，咱们不怕！啊！”

沈晏昭微微敛下眸，没有吭声。

“我就知道！”裴公用力杵了杵拐杖，“姓江的忘恩负义……”

沈晏昭赶紧让轻眠拉住他：“裴爷爷，您别急！裴爷爷，您听昭儿说完！”

裴公坐回椅子上，沉痛地看着沈晏昭：“昭丫头啊，裴爷爷心疼啊，你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放心，江衍如今虽然是首辅，但裴家也不见得就怕了他，你听裴爷爷说……”

沈晏昭摇摇头：“裴爷爷，您先听昭儿说，昭儿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您。”

“嗯？”裴公看着她，“昭丫头，你想问什么？”

沈晏昭想了想，道：“裴爷爷，先帝驾崩前曾宣您单独觐见，先帝……真的没有除今上之外的子嗣了吗？”

整个屋子霎时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裴公才开口道：“昭丫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晏昭抿了抿唇，她本欲直言，却在出口的瞬间改了口，临时找了个借口：“其实……是容王殿下托我问的。”

裴公皱了皱眉：“容王殿下？”

“是，”沈晏昭点点头，“容王殿下乃当今宗人令，他前些日子替先帝撰写谱系时发现……”

沈晏昭一边斟酌用词一边观察着裴公的脸色：“先帝……似乎还有一个孩子？比今上小大概一到两岁，是吗？”

裴公没有回答，转而问道：“这些事，你怎么不去问东太后？她应当才是最清楚的人。”

沈晏昭道：“先帝去世后，东太后娘娘一直悲痛难当，潜心礼佛、不问世事，昭儿不敢拿这些事去打扰她老人家，触及她老人家的伤心事。”

裴公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他想了想，“先帝宣我觐见时并没有提到这些，所以你的问题，我不知道。”

沈晏昭神色有些黯然：“这样吗。”

裴公站了起来：“昭丫头，事涉皇家，裴爷爷给你提个醒，千万莫要牵扯太深，否则万一引火烧身，届时……你祖父已经不在了，你……”

顿了顿，他叹口气：“昭丫头，裴爷爷该喝药了，我先回去了，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裴家，裴爷爷一定替你做主！”

沈晏昭也站了起来，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道：“好，那昭儿送送裴爷爷。”

裴公拍拍她的手。

一块儿行至后院，沈晏昭目送裴公上了马车，屈膝相送。

裴公突然又掀开帘子，道：“说起来，先帝曾有过一位太子，若他能继位，必是位德才兼备的一代明君，可惜遭奸人所害，未得善终。”

“太子？”沈晏昭微微蹙眉。

裴公摆摆手，道：“昭丫头，还是那句话，不干你的事，莫要牵扯太深。”

沈晏昭眸中划过一道暗光，半晌后，微微俯身：“昭儿恭送裴公。”

马车骨碌碌走远。

轻眠扶着沈晏昭上了她们自家的马车。

一路上，沈晏昭都没有再说话。

轻眠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小声道：“夫人，您为什么不把真实情况告诉裴公？”

沈晏昭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许久，方才问道：“你觉得裴公是站在我这边，一定会为我做主的，是吗？”

轻眠张了张口，顿时迷茫了：“不是吗？”

沈晏昭没有再开口。

是吗？

不是吗？

或许吧。

她脑海中不断闪过裴公临走前的最后两句话。

回到首辅府，沈晏昭刚躺下，外间的帘子又被掀开，轻眠走了进来。

“夫人，老夫人和二老夫人来了。”

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许氏道：“昭昭，听说你病了，正好温儿从渝州带来了一个大师，大师道法了得，我是亲眼见过的。你这身子本就异于常人，现在又成了这副模样，靠那些庸医怕是没指望了，就让大师来给你瞧瞧吧。”

“大师？”沈晏昭愣了愣。

许氏看了闵氏一眼，闵氏点点头，出门后片刻，就领着两名男子走进了仰山居。

这二人显然是早就等在外面的。

其中一人苍眉皓髯、龙睛虎目，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