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沈爷,今天我爸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两条特别肥的鱼，我奶让我捎一条过来给你，顺带把村里宗族族谱给你带来了。”
刘洋的声音很有穿透力,隔着房门跟厚实的墙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玩过游戏,经历过差不多的惊险，他跑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沈律盯着他手里提着还在奋力甩尾的鲤鱼,嘴角微微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先接过他手里的族谱：“你先放到厨房里。”
“好嘞,等下我给你做酸菜鱼。”潜台词就是：我今天在这边吃饭不走了。
沈律微蹙着眉,看着他走向厨房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现在还早,离中午还有两三个小时,刘洋也不着急做饭,放好鱼洗干净手，就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见客厅桌上里摆着好多报纸，下意识歪着头看了两眼。
“沈爷这是在找什么新闻吗？”
“嗯。”
司机的话让沈律有些耿耿于怀,送出去的那两个糖果不算很常见,想吃也是能吃到的。糖果很早就有带着的习惯，只是到他父亲这代才固定下来一个牌子，结合最后那句话……
沈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父母。
原本他对当年父母意外身亡的事故就抱有怀疑,这么多年也一直没亲眼见过遗体,他总感觉当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八年前,沈律十八岁生日那天，沈律的父母外出办事,回来途中遇到泥石流崩塌滑坡，夫妻俩连同车子一同被掩埋在土堆中，再也没能回来。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一缕阳光爬上桌上，躺在等下要书写的书册上。沈律提笔，顺着那道光望向屋外。
那天的天空不似现在这般阳光明媚，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头顶，心情都跟着沉闷起来。夫妻俩原本不想出门，想在家里给沈律好好过个生日。
奈何那边的人一点也不通情，电话催的紧，隔几分钟就打一次，好好的庆生氛围瞬间荡然无存，夫妻俩才不得不收拾着出门。
在检查箱包里的物件时，沈律记得当时母亲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果然是没感情的神明，好歹让我们给小律过个生日啊！”
“嘘，等下让他听见了不好。”
父亲的遮掩加上母亲埋怨的语气让沈律觉得很奇怪，临出门前还是问了一句，可惜得到的回答是他听错了，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那时的沈律因父母不能陪自己过生日，内心有些小失落，情绪也跟着不高，没怎么过多在意，听从父母的话在家乖乖等他们回来。
可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
父母出门没多久，积压在天空的乌云终于划开口子，倾盆的大雨瞬间降临人间。这场雨持续了很久，久到都听到外面的人在吆喝说河边的桥被冲垮了，需要年轻力壮的男人过去帮忙巩固河道，以免河水上涨冲了村子。
哗哗的雨声罩住整栋房子，沈律的心开始变得不平静，没由来的慌张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就在那时，出门在外的父母打电话过来了。
“小律啊，我跟爸爸办完事马上就要回去了。对了，妈妈还给你买了蛋糕，期不期待？”
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每次都安抚在外受到欺凌的沈律，可这一次却莫名其妙没有效果，仔细听好像还能听到一点颤音。
沈律记得当初自己好像回答好的，又跟父母讲了刚才发生的事，絮絮叨叨讲了好一会才挂电话。在快要结束通话的时候，爸爸跟妈妈的声音一起从电话那头传来，好像在宣告什么。
“我们小律又长大一岁了，是带着美好的祝福来到这个人间的，要开心呀！”
他们让沈律要开心，可事情的走向却让他再也开心不起来。
收到出事的消息时，沈律是一万个不相信的，明明说好就要回来了，怎么就回不来了。
不安的情绪在那一刻被放大了无数倍，压得他摇摇欲坠。他踉跄着挣脱那些人的阻拦一直往前跑，跑啊跑，就算摔倒了也要爬起来一撅一拐往前跑，直到那个如山一般高的土堆出现在眼前。
眼前的水帘让这个世界变得扭曲，灰蒙蒙的，卷着一些闪烁的红灯，警笛声混着高声叫嚷的说话声，很刺耳，听不清讲的什么。
浑身湿漉漉的沈律好像闯进另外一个世界，眼前出现一个又一个黑色的身影，伸出的手臂如同围栏拦着他，那些人好像在说着什么，藏在帽檐下的嘴唇一张一合。
他听不见，很模糊，好像耳朵被灌进了水。他只知道这些身影，这些声音在阻挠他前进，阻挠他进入那个土堆里，阻挠他去寻找父母。
后面的事情，沈律已经不太记得，只记得不断有人在他耳边说让他节哀顺变，由于地势原因不能进行挖掘只能暂时这样放置着。
然而这一放就放了好几年，那个从山上倾泻的土堆已经长满了野草。直到现在，沈律都未曾见过父母的最后一面，也未曾给他们乞骸敛容入棺安葬。
或许是没有亲眼见过，这也成了沈律的执念，除非亲眼见到，不然他无法撤销对那件事故的怀疑。
暖洋洋的阳光爬上他的手，单薄的手掌透着光，甚至能看到里面的骨骼。刘洋瞅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沈爷你还在找你的父母吗？”
他也不想过问这些，奈何报纸上的标题太显眼了，除非瞎子不然谁往桌上瞅一眼都是看得到的。
“嗯。”被唤回神的沈律终于有了动作，视线往那叠报纸上一落，“我觉得当年的事有点蹊跷。”
“怎么说？”
“感觉。”
“？？”
刘洋睁大眼睛，像是一颗心被高高抛起还没享受垂直降落的爽感，就被一只手早早接住平缓落地，一口气憋着要出不出的，怪难受的。
可惜他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坐在椅子上，帮沈律整理一下散落的报纸。纸张叠合间，他还看到其他的交通事故的新闻。
“沈爷是在查游戏里那辆公交车的事吗？”
“算是吧，刚好看一看。”
公交车的事故在很早以前，远在父母出事之前，那见面的场景是有多特殊才能让司机到现在还能记住，还是说不是在活的时候见到的？
突然冒出的想法让沈律打了个激灵，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握着笔杆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着。
“那我先去做饭，等下咱再好好聊聊有关游戏的事？”
“嗯，辛苦了。”
等到刘洋进入厨房忙活，沈律也没了记录的心思，放下就往楼上走去，他有些事想问问，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