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晏予川洗完澡时，音响又播完了两首歌。

现在放的是明饶这张专辑里最喜欢的一首歌，不同于mirage一贯的风格，这首歌的感情表达更加直白，像是爱人的沉沦。

明饶不禁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唱，看见晏予川从浴室出来。

他给晏予川准备了一套全新的睡衣，很显然晏予川穿不了，最后只能披着浴巾出来，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修长紧实的腿。

晏予川走过来，在床头静静坐了会儿，又起身去拿他刚买回来的那袋东西。身上的浴巾哗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没有再捡起来。

他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枕头边触手可及的地方，紧接着，在明饶身边躺下。

借着昏暗的灯光，明饶发现晏予川眼下的黑眼圈似乎比之前更重了，他想问问他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还在起早贪黑地打工吗，卢飞扬还有没有为难他……

可就在这时候，晏予川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他的膝盖弯曲，身体微微支起，与他隔开一段距离。明饶仰着头，可以看见全部的晏予川。

明饶立刻便说不出话了。

晏予川皮肤不算白，是一种经历过风吹日晒的健康色泽，和他比起来，明饶的身体称得上是苍白。

他小心地向晏予川伸出手，摸了摸他肤色深浅交界的地方，又一直往下，摸到了他紧实的肌肉。

明饶的动作很轻，摸得人发痒，晏予川眉心微动，看了他一眼。

明饶的脸唰地红了，可不知道为何，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鬼使神差地感叹了一句：“你的腿好长啊。”

晏予川眉头一皱，明饶没有注意。

他只是在想：和晏予川比起来，他好像穿得有点太多了。

说来也怪，那天在仓库，晏予川脱他的衣服，他吓得肝胆俱裂，喊得房顶都要给震塌。现在却觉得，这样的可能性让他充满期待，心里幸福得咕噜咕噜直冒泡。

短短两个月，竟然能让两个人，往前走了那么多，从一个极端走到另外一个。

不过，晏予川却一直并未如他所期待的，脱掉他的衣服。就在这时，晏予川向他欺近，潮热的呼吸近距离喷薄在他的脸上，擡手碰了碰明饶的头发。

他的嘴唇一直抿得很紧，脸上挂着明饶看不懂的表情，不过他隐约看来，晏予川的兴致好像不太高。

他这是……紧张了吗？

明饶心中灵光一现。

对啊，他才是金主爸爸啊！要是他没发话，晏予川怎么好意思主动做什么呢？

这么想着，明饶对晏予川说了句“等等”，接着将自己身上的睡衣剥得一干二净。

明饶挺直身子，靠坐在床头，向前俯身，让他和晏予川的脸能靠得更近。

他眨巴着眼，下意识去找晏予川的目光。他想看晏予川的眼睛，晏予川却一直低着头。

他都不……看看我的吗？

是不好意思看吗？

明饶小心翼翼地揣摩他的想法，又伸出手去，大拇指指腹摩挲着他的下颚曲线，徐徐上行，直至他的颧骨，沿着耳廓、眼角，一丝不茍地描摹他面部的曲线，像是有一堆散落一地的碎片，在他心里拼凑成一张完整的拼图。

直至此时，明饶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想和晏予川建立那样的协议关系；他不知道，那天他在困意驱使下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后半句到底是什么。每当他和晏予川在一起，事情的发展就不受他的控制。

可是当他触摸到晏予川的脸，他却前所未有地确定，这个，这个是他想要的。

逡巡至晏予川的左边眉骨，明饶手指微微一顿，又像在确认什么似的，略加用力。

晏予川神色突变：“你干什么？”

“你这里有道疤。”

他第一次和晏予川离得这么近，才看清楚，原来他眉骨处那是道疤。以前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晏予川总是蹙着眉。

闻言，晏予川的呼吸不可自抑地错乱起来，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明饶却全然不知，自顾自地念叨着：“我妈认识一个很好的整形医生，帮她祛过痣，我可以帮你找他，一点痕迹也不会留的。”

脸上带疤，会让人觉得这个人从事危险行当，在商场上，更是会给人留下不可信任、行事莽撞的印象。既然晏予川要创业，明饶不想他被这些细枝末节影响，平白无故失去很多机会。

他想着，明天一早就给宋婉女士打电话，让她帮忙预约那个医生，短短几秒间已经筹划了许多，直到晏予川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很难看吗？”

明饶的思绪猛然回收，正想否认，晏予川却猝不及防地将他翻了个面，用力往下一拽。

他的脑袋紧紧地抵着枕头，闷得说不出话，眼前一片漆黑。

后脑勺传来晏予川咬牙切齿的声音：“……难看就别看。”

“……”

音响恰好停在两首歌的间隙，房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晏予川越发粗重的呼吸。

明饶想回头，想说话，晏予川却用手摁住他的脖子，修长有力的骨节将他禁锢得毫无反击之力，接着漠然道：“先说清楚，我不喜欢男人，上床可以，但我只做上面那个，你接受不了就免谈。”

明饶恍然大悟，原来晏予川是在担心这个。

那他真是想多了，他没想过要做上面那个，虽然其实在今天之前他也没想过和晏予川上床……他这么懒，连爬梯子去食堂都嫌累，美美躺平享受不好吗……

找到了晏予川生气的缘由，他松了口气，正想说些让晏予川宽慰的话，却又听见他的声音响起。

“你也别指望我伺候你，我看到男人的身体就恶心，你要是非让我做，那就别怪我被你恶心得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