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坠花折2
月坠花折2
姜殊宛是燕棠是相知相许的恋人啊,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即便眼前重生的人否认了她是姜殊宛,燕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带她回来。
她说姜殊宛不过是自己众多轮回中的一个,真身住在先天灵剑之中,“姜殊宛”本该去冥府轮回的,可却被燕棠强行留住。
可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本就是她,而不是她外化的分身,燕棠即便使出了浑身解数都只是将沉睡的本体唤醒罢了。
女子早在千年前就征得仙果,褪去了□□束缚达成了金身不坏的境界,觉得世事如流水,不过是平添无趣罢了,便化身凡人去六界游历,因为在大荒救了一只怀有身孕的燕妖,即便知道会搅乱因果,可还是帮她在失去生息前把孩子的妖魂送入大荒深处。
自知行径逾越,恰好也觉得无甚趣味,她便抖了抖衣袍,下了冥府兀自轮回,偿还这孽债。
但千年前种下的因不知在何时结了果,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燕棠秾丽的样貌和那只为了孩子茍延残喘的燕妖竟然有八分像,但算来算去这竟然还是个桃花果。
燕棠爱极了姜殊宛,她心中却没有来的有些慌,她想要解释自己的姓名来处,可是被燕棠的轻笑打断,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一般,神情逐渐变得释然,燕棠来到她身前,搂住了女子的腰身,将脑袋靠在她的胸前。
她握住燕棠的手腕想把她拉开,可是却发现即便是重塑肉身,却根本不能对燕棠做出什么反抗的动作,更别提阻挠她的术法。曾经的姜殊宛对她向来是百依百顺。
更让她心慌的,是心底情不自禁的悸动,她不想要推开燕棠,不想呵斥燕棠,她想要寻求更多的触碰,想要紧紧抱住燕棠庆祝她们的劫后余生,一股滚烫的热意从手心蔓延,她慌乱地收回手,却不再敢看燕棠的眼睛。
“不要再骗我,也不要告诉你叫什么,你的身体骗不了我。”燕棠半仰着头瞧她,吐气如兰似笑非笑,“你,就是姜殊宛。”
女人还没反驳,一股带着萎靡花香的妖息从她微张开的朱唇中溢出,燕棠垫脚吻了上去。
女子瞪大眼睛看着燕棠,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在她脱力地靠着燕棠时,女妖脸上的笑意却一点一点褪去了,燕棠摸了摸女子的脸,即便她忘了自己是谁,她也能让她全都想起来。
她再醒来时,睁开眼便是富丽堂皇的宫殿,窗外是云雾缭绕,依稀可见群山连绵,但刚起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上了捆仙锁,走动范围不过这间寝宫。
她很块反应过来,自己被囚禁了。
外面有侍从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去向燕棠通报,女子正尝试挣脱捆仙锁的时候,寝宫的门却被推开了,一身红衣玄色外袍的燕棠施施然走进来,在她的臂弯上还有一袭红袍。
她仿佛是个开心的小雀,将正红色的衣裙展开给她瞧,“你瞧好不好看,这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醒的这么快,我就就迫不及待拿给你看了。”
她也曾在人间生活过,怎么看不出来这是一身喜袍,可是和燕棠相爱的不是她,许下一生一世誓言的也不是她,怎么就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和她成亲。
“姜殊宛也好,我原本的姓名也好,不过是称呼,怎么叫顺你心意也无妨,可我到底是谁,你心中清楚。”女字皱眉。
燕棠拽了拽手中的喜袍,“姜殊宛,你不喜欢这种款式,那我让妖王宫中的绣娘再做一套。”
“燕棠……”
她忽然凑近,道:“你唤我的名字,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可是姜殊宛却不应声,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她,里面无悲无喜不似凡人,燕棠盯着姜殊宛的眼睛,抚上她垂下的发丝,姜殊宛想要躲开燕棠的亲昵,可是却被她反手扯紧了捆仙锁,整个人束在了床榻之上。
燕棠抚摸着她脸部的轮廓,最后指尖在她的唇畔停留,忽而凑近似乎想吻她,可是近在咫尺时她却停了下来,她垂眸看着姜殊宛紧紧抿住的嘴唇,没再动作,反倒去解她的衣袍,姜殊宛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却始终挣脱不了这不知留在大荒几千年的捆仙锁。
“别动,我只是想让你试试衣服,看合不合尺寸。”燕棠柔声道。
姜殊宛无奈,只能接过衣服,在她的欣然的目光中解开外袍换了上去,印象中她几乎没有穿过这样鲜艳的颜色,更别提大红颜色。她早在修道之初便断了情缘一说,却没想到现下竟然要被迫穿上喜袍供人观赏。
燕棠拽着她的宽袍大袖轻轻摇晃,全然不似那日在桐山中杀伐果断的大妖,但姜殊宛却没有被这份娇俏打动,她言语中是掩盖不住的冷静肃然,“姜殊宛已经死了,我也该去转世,燕棠,我们的确有缘,但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女子手上力道一松,微微垂下眼睫,眸光变得黯淡许多,但是承认姜殊宛已死,比现在眼前变得陌生的爱人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让自己去死还要困难。
姜殊宛并不打算给她以幻想,继续道:“你困住的不过是一具空壳,我本就是金身仙魂,今生犯下杀孽,即便你把我唤醒,届时雷劫降下,我也会归入冥府重入轮回。”
她本以为这能劝退燕棠,毕竟天命如此,可燕棠再擡眼时却比她想的更要执着,姜殊宛确信她已经被自己的执念困住了,甚至向着更为偏执的方向发展。
燕棠掐住姜殊宛的手腕,冷声道:“没有谁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即便是天命也不能。”
她离开寝宫时眼眶有些泛红,姜殊宛仍然穿着那身喜袍,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缓缓抚着胸口,为什么她会心疼?明明那不过是她的转世之一,甚至不足以构成她的万分之一,但现在却被这副躯壳牵动着喜怒哀乐。
妖王宫,不过是名义上给万妖之王居住的行宫,实际上历任妖王并无固定居所,燕棠原本的家就在桐山,没必要令择他处。
在十日围猎后,燕棠将原本妖王宫中的宝贝搜□□净,一把火把孟怜尘住过的宫殿烧了,又亲自用妖术催生了一棵巨型桐树,动了动手指的片刻就在这桐树之上建造了一座巨大的行宫。
恰好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贝里就有不知猴年马月被纳为妖王私藏的捆仙锁,正好被燕棠拿去用来困住不承认自己身份,甚至也不肯承认她们之间所有过往的姜殊宛。
空旷的宫殿中,燕棠姿态懒散地坐在上首,来往的妖仆正在例行打扫这座全新的宫殿,她们是妖王宫的妖仆,不忠心于谁,只认准了妖王这个身份,这倒很合燕棠的心意,省的她再去招兵买马。
宫殿中央只有一个蒙面女子在汇报着一切,她身量修长声音有些喑哑,肉眼便能看出她的法力之高强,锻体也不落下风,便是曾找过燕棠的妖王暗卫长仇眠,在妖王死后她以个人名义押宝,倒是一次便押中了魁首。
燕棠只管杀不管理,听着这些繁琐的事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半眯起眼睛盯着仇眠,妖仆们碍于她身上即使收敛也极具压迫感的威压,根本不敢与她对上眼神,只有仇眠还能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与她扯这些俗务。
有人前来拜会,仇眠声音一顿,身形瞬间消失,仿佛诺大的殿中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燕棠微微擡起眼睫,只身前来的竟然是朗沐衣。
只是这次相见,她们到底是恍若不识。
燕棠半歪着身子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一身迤逦红袍如霞光般流淌下,妩媚艳丽的容貌却无丝毫谄媚,反而给人如刀锋般的锐利与冷然的感觉,燕棠身上无一处不是可望不可及的强大。
而在学宫中,那个总是放空,不合群,相貌与妖力都是凡品的少女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直到十日围猎之前他都觉得燕棠不过是泥池里翻滚的泥鳅,再怎么折腾也翻不了身,他安慰自己投靠孟家只是不愿意像燕棠一样一头撞死在南墙上。
可偏偏老天爷仿佛和他开玩笑似的,燕棠的强大超出所有人意料,哪怕最后已经离死亡那么近,她身边毫不起眼的恋人却为了成就燕棠而毫不犹豫牺牲自己。
即便朗沐衣曾高高在上劝过燕棠,也放弃了燕棠,但是他还是腆着脸来了,朗沐衣没办法,他们再没办法回到仙界了,所以他必须要带着朗家在大荒活下去,所以他拿着燕棠不会拒绝的筹码来投诚。
他还未开口,燕棠已经掐住他的脖子将她提起,朗沐衣憋红了脸想要挣脱,却发现他居然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燕棠冷声道:“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们朗家的麻烦,你倒是亲自找上门来了,如果你不知道姜殊宛身上的血咒,今天我便让你下去陪你的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