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姜蘅再次陷入强烈的恐慌当中，不能分清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芍兰看见她光着脚站在地上，衣着还那么单薄，小跑过来扶住她，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在现实中。

姜蘅急忙抓住芍兰的手，问道：“楚大人呢？”

芍兰先扶她坐下，把棉被裹到她身上，又往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楚大人一早清醒过来了，只是身子还很虚弱，我们要让他多多休息，他却不肯听。”

姜蘅皱眉：“他去哪里了？”

芍兰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说是公务繁忙，他的属下在门外候着，大约是入宫了。”

听到芍兰这话，姜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对芍兰说：“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坐一会儿。”

“小姐......”

她摆摆手：“没事的，你去吧。”

芍兰离开后，姜蘅在床上久坐，才开始感觉到寒意，靠近到炉火边，将被子裹得紧了一些。

但似乎这股寒意是从她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的，她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对于昨晚的梦，她不敢多想，却不觉得那是假的，尤其是系统对她说的那番话，在她拿到那只镯子想要离开的时候，系统所说的威胁一模一样。

她基本可以断定，系统最初选中她占用原主的身体，赋予她测谎的技能，就是想要慢慢取而代之。

更甚，她觉得在她做决断的许多紧要关头，都是系统为了拖住她而说出的谎言。

就比如李卿言。

在选择与李卿言成婚之前，她本来已经有大好的机会可以离开这里，偏偏周妈妈中了毒，而她周妈妈中毒后，她蹭曾亲口质问李卿言下毒之人。

毒是他下的，系统却在替他遮掩，就是为了困住她！

姜蘅想到此处，脊背发冷，捏住被角的手止不住颤抖着。

她逃不出去，但是如果留在这里，也迟早有一天会被操纵系统的那个人取代。

系统徐徐图之，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而她面对那么多问题能够迎刃而解，此刻却束手无策。

姜蘅突然想到楚炼。

他也是穿越者，虽然尚且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穿越而来，但兴许他会知道如何回去。

姜蘅转而又灰心丧气起来，她因为系统的控制侵占身体日渐虚弱，没有对策，而楚炼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们之间的穿越有本质的不同，他帮不到她。

姜蘅在床头坐了一上午，昨晚的梦消耗她太多心神，让她感到精疲力尽，喝了一碗药之后，精神好了些许，但是楚炼还没有回来。

也许是使命已结，他回去了。

可她千想万想，也不觉得楚炼愿意舍命救她，还会留下她一个人。

她把楚炼的那枚双鱼玉佩放在他的床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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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李乐嘉下令，姜恪竹有谋反之心，尸身斩首后丢入乱葬岗，诛其九族，其妻戴罪立功，狱中自尽，常规礼仪安葬，另有其女姜芷宁于流放途中病亡。

另查清当年何氏科举及第一案，翻出其答卷审阅后，追封其女爵之位，另有其奶娘周氏，入楚氏宗庙。

圣旨下达，她看向一边的楚炼，笑了笑：“阿炼，朕如此安排，可妥帖？”

楚炼点点头：“很是妥帖，陛下现如今行事，越来越有长公主的风范。”

“朕会做得比姑母还要好。”李乐嘉仰起头，目光方向悠远处的九龙雕刻宫墙，“百年之后，大周的臣民都会记住他们有这样一位帝王。”

说罢，她低垂下头，眼眶有些红，看着楚炼：“但是，前路漫长，你真的不能陪我吗？”

楚炼摇头。

“阿炼，你难道仅仅是为了完成姑母的意愿，才留在我身边吗？”

楚炼躬身行礼：“臣奉端阳帝圣命，行至今日，自认圆满。”

李乐嘉眼里滚出两滴清泪，她倔强地笑笑：“别的臣子哪怕辞官也毕恭毕敬，你怎么一点都不跟我谦虚。”

淡淡的笑意挂到楚炼苍白的面孔上，他没说话。

李乐嘉狠狠地点了两下头：“既然你心意已决，便由刑部林映婵接替你任内卫司使一职。”

“多谢陛下。”

“只是......”李乐嘉吸了吸鼻子，“你尝试过那么多种方法都无法离开，这一次真的走得了吗？”

楚炼弯了弯唇角，说道：“一试便知。”

李乐嘉不再多言，在楚炼背过身离开后，喊住他：“老师！”

楚炼身影一顿。

“我希望你活着。”

楚炼没回头，漫步走向红墙绿瓦之外的光明里。

黑发白衣没入雪景之中，这是这一年京城的最后一场雪。

朔风按规矩等在永定门外，楚炼从他手上接过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