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双双走入厅里，宋怀丰的三叔公，辛茹云的父母，以及一些她不认识的长者坐在堂上，反倒是主人宋怀青、关关坐在下首</p>
娟娟、蕥儿进屋，屈身为礼，向长辈致意</p>
“听说你不允许怀丰迎妾？”</p>
见到她，辛夫人立刻发难，半点喘息时间都不给，她想杀得娟娟措手不及，想逼得娟娟情急，不得不成全自己的女儿</p>
她是绝对看好女儿的，只要进得了宋家大门，日久时深，女儿有足够的本事将涂娟娟悄悄除去后宅手段啊，女儿从自己身上学了十几年，怎能不琢磨出深厚功力</p>
“是”娟娟没有示弱，毫不犹豫回答</p>
辛夫人估计错误，她不会为名声而低头，日子是两个人要过的，外面反对的声浪再大，也不能作主他们的生活</p>
听见娟娟大言不惭的回话，三叔公忍不住，一掌拍向桌面，怒骂：“凭什么？</p>
你不过是个主簿的私生女、低三下四的贱民身份，怀丰肯娶你为妻，已是天大地大的恩德，你怎能不懂得感激，却还要专擅一房，阻止怀丰开枝散叶？说！你是什么意思！”</p>
三叔公气疯了，语无伦次</p>
必关明白，这话表面是在骂娟娟，又何尝不是在指责自己？</p>
宋家最有能耐的两个年轻人，竟都喜欢上她们这等强调一夫一妻的焊妇，阻断家族里其他女子的机会，这岂不是令人忍无可忍？</p>
必关冷笑却没插话，她知道娟娟有本事应对</p>
丙然，娟娟毫不畏怯，望向长辈的眼底盛有恬然笑意，语声淡定无波</p>
“我没有凭恃什么，只是笃定日后要娶我的男人，身边不得有其他女子，如果没办法做到这点，我便不轻易下嫁，又或者男子许下诺言、日后又轻易改变，我便下堂求去”</p>
此话摆明，宋怀丰可以不娶，但她要嫁的男人，就必须同意此生与妾室无缘</p>
“你父母是怎么教的，教出你这等无贤无良、善妒的女子，你有没有读过《女诫》，你知不知道女子该以丈夫为天，以丈夫的幸福为幸福”辛老爷出头</p>
这话可好笑了，难道辛茹云强嫁宋怀丰，就是以他的幸福做为考量所做出的决定？原来他们所谓的“以男人为天”，就是要强迫对方接纳自己？</p>
一旁的关关冷笑，这年头还真是有嘴说别人，却没心想想自己</p>
“娟娟自然是看重丈夫、婚姻，才不愿轻率同意与人共事一夫我不愿意为着争夺丈夫的宠爱，心机算计、手段用罄；不愿意为着自己的孩子去谋害别人的孩子，不愿意为着争夺家产、罗织罪名把庶子赶出家门；我不愿意自己变得堕落肮脏，不愿意为己利戕害他人名誉，所以，宁可合则聚、不合则离”</p>
一串又一串的不愿意，惊得在场人士说不出半句，她口气不张扬，却充满讥嘲，让宋家长辈在瞬间变脸</p>
是，她暗指了宋家当年为谋夺宋怀青、宋怀丰的财产，在两人父亲过世后污蔑其母不贞，将他们赶出家门若非宋怀青、宋怀丰争气，考上科举、当上大官，宋氏族人怎会千求万求，求他们重返宋家祖谱？</p>
当年不仁，今日却来指责别人不义，此话是从何说起？</p>
宋怀青、关关等人眼底流过一抹欣赏，就知道，她哪里需要帮手</p>
“所以，为了你的善妒，就得逼着我女儿去死？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没见过比你更狠毒的女人！”辛夫人指着娟娟的鼻子怒斥</p>
丙然，对于不在乎你的人，是不必花口舌解释的，她根本听不进去娟娟的说词，仍然一味指责她善妒</p>
“是吗？原来短短十年内，辛老爷妾室通房死了七人、残了五人，身边女子来来去去，却无一人为辛老爷生下子嗣的原因，便是因为辛夫人性格仁慈？也是，辛夫人自然没见过狠心女子，因为……谁能胜得过辛夫人呢？”</p>
她轻笑两声，续言：“不过，辛夫人言差了，我并未逼你女儿去死，相反的，我还劝过她好好珍重生命，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呢”</p>
娟娟的话让辛夫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气得全身发抖，她这是在指责她手段恶毒、心量狭隘，再串起前面所言，她不就是那种“为争夺丈夫的宠爱，心机算计、手段用罄，为自己的孩子谋害别人的孩子”的恶妇？</p>
辛老爷怒瞪辛夫人一眼，他何尝不知道妻子做过什么，只是这种事可以关起门来做，却不能打开门来说，现在，事情由外人嘴里讲出来，便是狠狠撮自己一巴掌</p>
辛老爷接口：“若非你心窄，怎会将茹云推进湖里，害得她溺水、昏迷不醒？若非你不允诺怀丰纳妾，她怎需要上吊自尽？若非怀丰毁了她的贞节，她需要割腕自尽？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事到如今，还不肯松口，让怀丰纳了茹云”</p>
娟娟苦笑，明白何谓欲加之罪了吧！真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呐</p>
“请问，当日辛老爷可曾在场？您不在场，怎知是我推辛姑娘下水？那湖畔离小径可是有好几步距离的呢</p>
“唉，直到现在，我也是想不透，自己不过是手臂被辛姑娘掐得太痛，将手给抽回来，辛姑娘怎就能一路往后倒进池塘里？并且摔得优雅、摔得自然、摔得美妙，还摔得让人目不转睛，想要一看再看……</p>
“若是没有一身好功夫，要做出这等高难度动作，怕也不容易呢哦，是了，听说辛姑娘擅舞，那就有可能了</p>
“再说，谁救下辛姑娘、便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倘若当时救她的是府里小厮，请问辛老爷，是否也要让辛姑娘下嫁？”</p>
娟娟句句问号，却也让场人听出端倪，难道那不是意外，是辛茹云有意为之？</p>
辛老爷被她说得脸色涨红、咬牙切齿“当然，这是女子该谨守的本分”</p>
“既然如此，恭喜辛老爷、贺喜辛夫人，可以把辛姑娘带回府里备嫁了，当日跳下池塘救人的确实是府里小厮名唤阿草，今年十七岁，虽然比辛姑娘年纪小一些，却是怀丰跟前重用的人，日后定会有前途的”</p>
蕥儿噗哧一声，阿草要是知道自己被娟娟推出来顶替，肯定要哭鼻子了</p>
“不、不对，救人的明明是怀丰！”辛夫人心头一急，跳出来说话</p>
“辛夫人哪只眼睛看见啦？救人的明明是阿草啊，当日我也在场的，辛姑娘醒转之后，为怕她心里难受，我们才编造善意谎言，说是怀丰救下她的，本以为多一层亲戚关系，辛姑娘能够少点挂怀介意，没想到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呐，帮了人还得终身被赖上”</p>
“你胡说，救人的明明是怀丰，茹云亲眼看见了”</p>
“什么？！方才辛老爷不是说辛姑娘溺水、昏迷不醒吗？怎么又能亲眼看见？”</p>
一句话，娟娟堵上对方的嘴</p>
“那、那……那是昏迷之前看见的”</p>
“可辛姑娘跌入水塘里很久，怀丰才跳下去救人的，经过那么久的时间都还没昏迷，可见得辛姑娘会泅水，既然如此，自己游上岸便是了，何必非要人救，真是想不通呐”</p>
“你以为牙尖嘴利就能把此事给揭过去吗？总之，怀丰辱了茹云清白，就该为她的终身负责”辛夫人气急败坏，怒指着娟娟破口痛骂“你这个贱女人，我不允许你污辱辛家女儿名声，你为了自己的私心，句句谎言，其心可诛！”</p>
娟娟轻叹，可不是句句谎言吗？只是啊，她就是吞不下这口气！</p>
莞尔一笑，娟娟换过话题“小女子百思不得其解，还望辛夫人为我解惑，听说辛姑娘聪明伶俐，听说琴棋书画样样通，不是普通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