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你

忘了你

吃完饭后，许枳南把脸埋在围巾里，站在门外看雪花飘落。

她迎着风雪往前走。

燕雨低着头雕刻，她走过去坐在平时坐的位置，这才注意到她，擡头朝她笑。

许枳南拿着雕刻工具，想把她生病前没有雕完的搞完。已经构思过无数遍，甚至昨天已经开始雕刻，可今天大脑一片空白。明明没有很用力，刀子划过手指，鲜红的血液滴在地面上，她却像是感受不到。

等燕雨咿咿呀呀手足无措朝她挥手，许枳南猛地回神，接过纸巾，先是用手语安慰她说自己没事才处理伤口。

血止住，许枳南没有心情再雕刻。她望向窗外，各家商铺已经有了快要过年的氛围，红灯笼挂在门口，对联福字也已经贴好。

第一次在其他地方过年，有新奇更多的是空落落。

雪还在下，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仿佛下一刻就要埋葬了所有，目之所及只剩下白色。

湘城不常下雪，哪怕下也是薄薄一层。

屋外冰冷刺骨，屋内温暖如火。周围安静地只剩下木屑掉落的声音，许枳南望着窗外的大雪走神。

混乱的大脑，她也说不出来自己想的是什么。

许枳南垂眸，蜷缩僵硬的手指，仿佛失去了话语的权力，片刻后终于听见自己微颤的声音。

“燕雨，我有点想他了……”

没有人给她回应。

燕雨听不到，远在湘城的谢榆北也听不到。

此刻，许枳南终于承认内心的想法。无论她怎样把时间排满，无论离开湘城多远，依然有一道悲伤无法被掩盖。

她只是忽然觉得遗憾，他们还没有看过同一场雪。

那种漫山遍野白色之中，你的眼中是我唯一能看到的颜色的浪漫。

她站起身推开门，站在屋檐下伸出手接住稍纵即逝的雪花。下一刻，许枳南的目光突然凝固，瞳孔微微放大，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她看到了谢榆北。

他站在尽头，风雪模糊了面容。

许枳南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又在窒息感中清醒，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苦笑一声。

是了，谢榆北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这世界上总有冰雪无法融化的地方，不是所有伤疤都会随着漫长时光而消逝。就像许枳南走过了大江南北，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她依然会为一场雪感到遗憾。

没有同淋雪，无法共白头。

结局既定，无法更改。

留在原地的人走不出，忘不掉。

**

翌日，许枳南还没有睡醒，就听到手机嗡嗡响，电话一个接一个，她睁开困倦的眼看到是母亲时，瞬间清醒，清了清嗓才接电话：“喂，妈妈。”

“才醒？”

“哪有，我刚才没看手机，早就睡醒了。”许枳南睁着眼睛说瞎话。

“呵。我会不知道你？”陈瑶嘴上说着，却没有生气，反而笑道：“生日快乐，好好照顾自己。”

许枳南没反应过来，看了眼日历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失笑一声：“谢谢妈。”

未接电话有爸爸，哥哥，还有舅舅以及外公外婆，她一个一个回过去，点开微信将那些红包毫不客气地收入囊中。

她的生日临近春节，每个人都有假期，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和家里人一起。

许枳南简单收拾后想去街边看看有没有面馆，可惜这几天的大雪加上过年，许多家都没有开门，悻悻地回到一隅。

刚推开门，就看到温绪和宗师凯站在收银台朝她招手：“吃饭了吗？”

“没有。”许枳南摇摇头。

宗师凯指着戴着围裙的温绪说：“正好，他下厨。”

“真的啊？”

“那可不。”

“啊，对了。”许枳南找了个位置，宗师凯坐在她对面，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今晚没事吧？”

许枳南：“没有。”

“来了个乐队，今晚去酒馆听歌。”宗师凯随意坐着：“酒水免费。”

许枳南震惊，竖起大拇指：“老板大气！”默默在心里计算后小心开口：“那你不会破产吗？”

“……”宗师凯无语。

“他是说给你一个人免费又不是所有人，宗老板什么时候那么大方过。”温绪端着餐盘走过来，许枳南睁眼一看，居然是三碗面条，上边卧了两个鸡蛋。

也许是巧合。许枳南在心里告诉自己。温绪放下面后又去后厨端出了一个生日蛋糕，上面画着一个小女孩捧着相机。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