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三合一)(捉虫)
第十八章(三合一)(捉虫)
男女朋友分手之后还能不能做朋友？别人的答案也许是可以,但穆秋吟的答案是不能。
她隔着洞开的车窗往里看，看见他隐没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的脸，想起她车子抛锚的那天,在路边遇到他，他也是这样,隔着车窗和她说话，脸上柔和的神色清晰可见。
她晃了晃神,然后摇摇头,“不能。”
声音坚定到让何酌修诧异,又忍不住委屈：“为什么？”
穆秋吟反问他：“如果我们是朋友，你会请我吃饭吗？”
这是什么问题，和当前话题有关吗？
何酌修愣了一下,点点头：“当然。”
“现在会，以后也会,对吧？”穆秋吟接着问。
何酌修好像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但没时间细想，只再点点头嗯了声：“是。”
“所以如果你以后有了女朋友，请我吃饭的时候，会带家属一起来,对吧。”
明明应该是个问句，但穆秋吟的语气却是肯定的。当然她这完全是以己之心，去揣度他人态度。
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会特别在意这件事，何酌修跟谁出去，去干什么,一定要向她报备，她不跟着去,但她必须知道他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以己度人，她认为如果他们还是朋友，有一起吃饭的机会，那么日后何酌修一旦有了对象，她就一定会有和对方碰面的机会。
“我不太想和你的女朋友同桌吃饭，看你给她剥虾拆蟹，斟茶倒水，无微不至。”穆秋吟直言，“我很小气的，会嫉妒。”
原来是这个原因，何酌修顿时哑然，一时找不到对应的话来反驳。
“如果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继续来往，那我们当时为什么要分手？就算是当时有分歧，现在我回来了，我们为什么不复合？”
没有复合就说明没这个必要。那做朋友也是。
她在窗外，歪着头摊摊手，何酌修听到她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一向自私又小气……”
“没有。”何酌修立刻打断她的话，“你不自私，也不小气，木木。”
穆秋吟当没听见他说的话，飞快的继续往下说道：“我不想看到你过得特别好，什么祝你夫妻恩爱步步高升，这话我永远不会对你讲，但是……”
她往车里看了眼，明亮的目光突然柔软下来，“但是，何酌修，我又很怕你过得不好，你这么好的人，老天没眼瞎的话，不应该再苛待你，应该让你日后夫妻恩爱步步高升的。”
何酌修一怔，心忽然像是被撞了一下，跌进了一池不冷不热的温水里，有清风拂来，在他身上留下一大片鸡皮疙瘩。
紧接着酸酸涩涩的情绪顷刻间上头，他的眸光都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木木……”
“何酌修，你很好。”穆秋吟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这个世界有几十亿人，我想不出意外的话，每一个值得被爱的人最终都会有一个属于他的好归宿，会有人对他特别好，对他珍之重之，细心呵护，让旁人看了羡慕，可是何酌修，我看不得你也这样。”
她语气十分认真：“对别t人我是羡慕，对你我会嫉妒。所以我们不可能做朋友的，我还欠你一顿饭，吃完这顿饭，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何酌修立刻就觉得，“……这顿饭也不急着吃。”
他知道穆秋吟一向直率，心里想什么就跟他说什么，可此刻又恨她的直接不迂回。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跟我做朋友，可是你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让我心里好受一点么？
虽然在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大概的答案，可亲耳听到她这么说，他的心里还是很难过。
于是下意识的要拖延这顿饭的时间，嗯，拖得越久越好，这顿饭一天不吃，她就一天欠着他点什么。
穆秋吟闻言笑了一下，玩笑似的道：“是不急着吃，但也不能拖太久，否则你过两天就有对象了，这顿饭就吃不成了，毕竟……带现女友和前女友一起吃饭，是不太好吧，何主任？”
何酌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对这个称呼表示抗议，就听她继续道：“这样人家姑娘会以为我是去示威的，或者觉得你不是诚心交往，你会失去她的，换了我，我能直接掀桌。”
何酌修都被她这一通话给说笑了，今晚她真是难得话多，说得他都插不上话。
只能没好气的应了句：“是是是，穆医生说得对，我都听你的。”
说完又不由得莞尔，眼睛一弯，语气也温和下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熟人，可以互相帮忙，对吧？”
穆秋吟想说当陌生人互不打扰不好么，可擡眼却看见他望过来的目光，那眼神里的东西太多了，好像藏匿着数不尽的心事，她忍不住一怔。
拒绝的话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见她没回音，何酌修便道：“不吱声啊？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好了，你这条人脉我算是维护住了，以后如果我的病人要转院去一附院，你得帮忙。”
穆秋吟没料到他突然话音一转就转到了工作上，继续怔愣，疑惑的啊了声。
“快回去吧，有点晚了。”何酌修这时催促道。
穆秋吟点点头，沉默的转身往小区大门走，看起来乖巧极了。
何酌修知道她是还没反应过来，不禁好笑。
刚才还分析得有条有理，说得他都傻眼了，结果能言善辩持续不到五分钟就现原形，又反应不过来了。
穆秋吟在生活里总是不够聪明，在美国独立生活的四年，回国后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母亲艰苦的两年，加起来总共六年的时间，也没有让她改变太多。
大概聪明劲都用在工作和学习上了，毕竟不是谁都能想到买个喉镜既能练习气管插管，又能当防身工具这种主意的。
何酌修想到这点就忍不住想笑，笑完又觉得心痛，这样的穆秋吟，吃过的苦头绝对不止她跟他说的那些。
车大灯的光亮度很足，直接照着穆秋吟回家的路，直到她已经进了小区门口，都还有微弱的光亮，和路灯光搅和在一起，将黑夜击得四散溃逃。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看见何酌修的车子还停在小区门外不远处，安安静静的，像是伏趴在地上的守护兽。
她其实不怕黑，但在这个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因为被无微不至的保护着而生出感动来。
穆秋吟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跑回到他的身边，再看他一眼，就像以前每次他送她到宿舍楼下，腻歪完她要回去了，他就站在楼下，直到她从阳台上探出头叫他，他才会冲她挥挥手，笑眯眯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