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施粥赢名声(1)
庄嬷嬷不予理会，迈步便要走，才跨出第一步，便听见清歌道——</p>
“去年十月一共买了一万斤的柴火、三千斤的炭火、一千三百斤的银霜炭，据我所知，就是皇后娘娘一个月的用炭，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一十斤，咱们沐国公府的主子才几人？就是加上府中家仆也不过百来人，银霜炭我就不提了，就说说柴火，这府里光是一个月用的柴火就要一万斤？大厨房是天天拿柴烧着玩？就是如此，一个月也用不着一万斤”</p>
庄嬷嬷闻言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又听清歌接着道——</p>
“还有去年五月母亲过寿时，大厨房一共花费了三千两，摆了五桌宴席，平均一桌是六百银，牛肉一斤三十两、猪肉一斤二十两，就是蔬果类的食材也花了近五十两我若没记错，五月时一斤牛肉不过才三十文、猪肉是二十文，黄瓜、笋子、白果、鸡蛋……也不过才几文钱一斤，最离谱的是鸡鸭鱼类，竟是一只六十两？我想请问庄嬷嬷，这帐可是记错了？不过几文钱的东西，怎都写成了两？”</p>
清歌说完，看也没看庄嬷嬷的脸色，又随手翻了翻绣房的账本，接着道：“各处主子四季衣裳，一个月有六套，沐国公府左右也不过才几个主子罢了，怎么着也不可能花上一千两，偏偏这账本上就是这么记着，这是看准了我不会看帐？还是认为我不识行情？”</p>
庄嬷嬷见她不过是随手翻了翻，便指出了几处错误，冷汗不禁滑落</p>
这些账册都是她帮着夫人打理的，怎么会不知其中的玄妙？</p>
在清歌过门前，许氏便让人打听过了，也从许苹那听了不少，都说清歌被符氏给宠坏，花钱大手大脚，一根木簪都能花上一百两买，还以为物价就是如此，这样的清歌又怎么可能看得出账本被灌了水？</p>
事实上清歌确实不耐学这些俗物，以前符氏教导她时，她不是打瞌睡就是找借口避开，这样陆陆续续学了几年也不见效，最后符氏无奈，只能召了她的四名大丫鬟一一教，好让她们陪着她出嫁后能当她的左右手，几个丫鬟的卖身契也都交给了清歌，防止她们背主</p>
不过那都是以前，可不是如今的清歌，许氏还以为她是那吃米不知米价的千金大小姐，正因如此，她才会连做假账都懒，便直接让庄嬷嬷捧账本来</p>
谁也没想到清歌不仅会看帐，就连外头的物价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是许氏都没她知道得这么仔细，毕竟许氏身为主母，不可能凡事都事必躬亲，正是如此，下人才有做手脚的空间</p>
采买的小丫鬟、小厮要过一手，采买的管事也剥一层皮，庄嬷嬷这样放权的管事嬷嬷更是要贪，当然，她们拿的这些零头都抵不过许氏拿的大头</p>
不过，这事能说吗？自然不能</p>
清歌现在却是把外头的实价说了出来，虽说是去年，可和现在相差不远，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庄嬷嬷不知该怎么回答，整个人傻愣在原处</p>
清歌阖上账本，见几人动也不动，便吩咐晴儿“你亲自跑一趟，就说我要过去十年的账本，若是不给，便找老夫人要去”</p>
“是”晴儿机灵，自然知道怎么从许氏手中拿回账本</p>
庄嬷嬷回过神，脸色一变，便急急忙忙要追去“等等！”</p>
夫人可不知少夫人会看帐，去年的账册她不过随手一翻便看出了端倪，要真拿了十年的账册回来，还不出大事？</p>
清歌眼神一扫，躲在树上的锦一立马明白，一颗小石子倏地飞出，直击庄嬷嬷的膝窝</p>
“哎呀！”庄嬷嬷追到一半，突然感到脚一痛，整个人便软倒在地，正好跌到了缓步走来的紫薇面前</p>
“庄嬷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对我行这么大的礼？可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心存感激？啊！该不会是今早我领着前任大厨房管事出府时塞给她一两银子？若是因为这事，你就别客气了，我也是心善，见她年纪一大把还被赶出府，这才可怜她，你因为这事向我行大礼，我还挺不好意思的……”紫薇嘴里这么说，表情可是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甚至双手叉着腰，完全没有扶庄嬷嬷的意思</p>
庄嬷嬷本来就气恼自己胞妹被赶出府的事，紫薇这一说，压根儿是在她伤口撒盐，还说自己因为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两银子……</p>
一两银子？这是在打发叫花子！</p>
庄嬷嬷气得直打哆嗦，就要跳起来狠狠的打紫薇一巴掌，可她毕竟有年纪了，又追得急，这一跳直接把腰给闪了，让她嗷的一声，哀嚎连连，又重新趴下了</p>
紫薇见她又“行大礼”，当下一个惊叫“庄嬷嬷你咋又跪了？我方才不是说不必谢了？你这样我真不好意思了……要不我再追出去多给她一两银子？这才不枉费你跪了我两次是不？”</p>
庄嬷嬷这下可不是气得打哆嗦了，而是气得直接晕倒了她这第二次摔不仅把腰给闪了，还将门牙给磕了，流了满嘴的血</p>
紫薇见她趴在那儿动也不动，这才撇了撇嘴“活该！让你不敬我们少夫人，摔断你一颗牙算客气了，要不是你晕得早，我还打算直接把你给气上天呢！”</p>
清歌在屋里见到这情况，忍不住轻笑出声</p>
几个丫鬟里，紫薇个性最是活泼，也最古灵精怪，见她这样捉弄庄嬷嬷，把人直接气晕，清歌因见到庄嬷嬷而产生的闷气消散了不少</p>
“好了，去帮晴儿搬账本，我怕她一人搬不回来”清歌道</p>
“是”紫薇要走前踢了踢地上的庄嬷嬷“少夫人，这老家伙怎么办？”</p>
清歌看了她一眼，对两个婆子道：“你们一个去请大夫，一个回去禀告夫人，就说庄嬷嬷不小心摔倒晕过去了，暂时不回去”</p>
两名婆子见庄嬷嬷的惨状，哪里敢说不？连忙道是，便飞也似的跑了</p>
庄嬷嬷这一摔十分严重，竟是连移动都不能，若是硬要移动，恐怕后半辈子连动都不能动，许氏得知这消息后，双眸一闪，便让人吩咐庄嬷嬷留下了</p>
庄嬷嬷却是急得不得了，她已从小丫鬟口中得知夫人将过去十年的账本交出去了</p>
要说晴儿也狡猾，去向许氏拿账册的时候，竟说清歌看不懂，所以想多拿几本回去对照，还说能不能让夫人请几个管事去教教她？</p>
许氏听见这话，心里的狐疑顿时放下，爽快的将账册给了晴儿，也没派人过去，而是说庄嬷嬷正好要养伤，便让清歌有不懂的问庄嬷嬷便行了</p>
庄嬷嬷是她最信任的心月复，她相信庄嬷嬷不会背叛她</p>
庄嬷嬷得知此事时差点没爬回春晖院，然而清歌只淡淡的说了句“要是想当瘫子，就尽管回去”</p>
一句话吓得庄嬷嬷不敢再吵着要回春晖院，只能暂且在青竹居后头的小院住下</p>
青竹居多了庄嬷嬷这个外人，清歌也不介意，青竹居本就被许氏安插了依兰和依柳，就是多个庄嬷嬷又何妨？更何况庄嬷嬷本来就是她刻意留下的</p>
庄嬷嬷留下来养伤，清歌自然不能亏待她，便派依兰和依柳两人去侍候</p>
两人得知这消息时气得要死，这阵子她们连洒扫的小丫鬟都不如，成日无所事事，还不能乱走，只能窝在屋子里对看，如今好不容易有活儿干了，却不是去服侍慕容煜，而是去侍候一个老货，她们如何能不气？</p>
偏偏青竹居里，就是慕容煜都得听清歌的话，她们反抗无效，只能认分的照顾庄嬷嬷</p>
过了年，雪越发大了，各处频频传来灾情，许多灾民开始往京城聚集，甚至传来暴动</p>
延平帝震怒不已，慕容煜因这事十分忙碌，天未亮便出门，时常清歌歇下都没见到人</p>
今日也是如此，慕容煜正打算起床，动作极轻的放开怀中妻子，清歌却突然睁开双眼</p>
“吵到你了？”慕容煜轻柔的在她额上烙下一吻</p>
“不是”清歌爬起身，脸上有着忧色“你这几日早出晚归，我都没能问你，现在灾情可严重？”</p>
说起灾情，慕容煜脸上的柔色散了些，有了肃色，轻轻点头“雪下个不停，就如你所说，年前天气太好，众人都以为天要暖了，不管是粮食还是炭火都没能备太多，如今不仅是百姓，就是许多大户人家也没剩多少尤其是靠近北方的誉州，雪灾更是严重，这些日子有许多百姓南迁，想来避雪，如今都挤到了京城里，偏偏京城也下着大雪，他们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