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记录工作完成时,短暂的日光已经过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极夜即将来临,姜米和同事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团。
见陈近南还在远处晃悠,梁纯君招呼他一起走。
陈近南心事重重地瞥眼姜米,才摆手拒绝:“我还有点想去的地方。你们先回,不用管我。”
极夜再危险,梁纯君也不能干涉客户自由活动。她没再劝,和姜米等人离开了。
姜米回头看了眼,但光线漆黑,风雪骤乱,已经看不见陈近南的身影。
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及时地赶回到团里。已经开饭了,姜米不着急吃饭,她先回宿舍,拿上提前写好的辞职信,敲响了娄杨卧室的门。
娄杨作为团长,有一间独立的房间,生活的同时也用来工作。
里面飘出娄杨的一句‘进’,姜米推门进去。
姜米站在娄杨的办公桌前,双手递上辞职信。
娄杨有些惊讶:“你不是最喜欢这里吗?怎么突然要辞职?”
“我妈妈病情恶化了,得回去。”
娄杨噢了两声:“这事儿啊?我以为你是要回国结婚了。”
姜米愣了下,合着陈近南口中的未婚夫是从娄杨这里听来的?
她想起之前为了应付娄杨的追求,撒谎自己在国内有个很恩爱的男友,两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
娄杨放弃追求姜米之前表示可惜,懊恼没出生在中国早点遇到姜米。
娄杨温和地说:“辞职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跟公司的合约还没到期,现在辞职你得交好大一笔违约金。”
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来这种地方工作,所以工作之前公司会给一个霸王条约,姜米当初年轻气盛,认为自己可以在南极洲待很久,毫不犹豫签了合同。
对于高额违约金,姜米淡淡嗯一声。
娄杨忍不住关怀她:“阿姨的病怎样?需要很多钱吧?还要交违约金,要是不够你跟我说。”
姜米摇摇头:“谢谢。但不用。”
姜米早就做好准备了。无论是妈妈的医疗费,还是违约金。
她好歹在南极洲工作四年,平时也没什么物欲,攒下了不少钱。
“好吧,”娄杨看出她没太大交谈欲望,在她的辞职信上签字,说:“等找到顶替你的人,你就可以走了。如果一个月还没找到,你支付违约金后也可以走。”
“谢谢。”
娄杨笑着说:“流程而已,谢什么?如果那边的事处理完了,欢迎你随时回来。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联系我。”
他平时很照顾姜米,姜米很感激。她对他扯出个微笑,转身离开。
姜米去吃工作餐。
这个点才吃饭的人已经没了,餐桌边空荡荡的。
吃到一半,姜米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看腕表和窗外黑呜呜的夜。
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陈近南还没有回来。
南极洲冬天的夜晚可是会死人的。
姜米怜惜且尊重每一条生命。
她时不时地看腕表、看窗外。为一条人命担心,而不仅仅因为他是陈近南。
夜太深,姜米看不见窗外的雪下得有多急,但凭她的经验,知道这时的雪一定下成了道遮目压顶的帘子,风速能达到时速240公里以上。
吃过饭,姜米又不安地等了会儿。
当指针指向凌晨十二点,姜米按捺不住了,忐忑驱使下,她裹上衣服、带好基础设备就出门。
刚拉开门,风雪便呼啦啦地灌入,刺得姜米的眼睛又冷又痛。
姜米揉了揉被迷乱的眼睛,迅速关好门,擡头就看见一道挺拔又厚重的身影在考察团的路灯下若隐若现。
可雪实在太大了,路灯的光都被扑朔得昏暗,姜米的视线里都是呼啦啦的飞雪,不确定那是不是他。
“陈近南?”她试探地喊,声音被风雪淹没。
姜米拉紧帽子,突过风雪靠近那道影子。
是陈近南。
路灯的光似被风刮得摇晃,闪烁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狰狞疤痕愈发深邃可怖。
陈近南下瞥的目光冷冽,凶声质问:“你跟来做什么?找死?”
说着,陈近南探手拍掉她肩膀上的雪,又把她的帽子往下拽,将她大半张脸都罩住。
“戴好了。风大。”
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散开,入耳却仍旧清晰。姜米想擡头看他,视线里伸过来一只大掌。
陈近南把姜米拉过来,塞在他宽厚健硕的胳膊下,模样好似单手搂抱着她。他的大半个身体都给她抵挡了风雪,刮在脸上的冷风不再那么强烈,姜米就这么被他带着大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