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之谈
宴会之谈
上一世为料理谢轻州入魔后在人间界留下的烂摊子,玉挽云不得不走出蓬丘,进入阔别已久的人间界。
在人间界行走,就免不了和人打交道,但上一世玉挽云进入人间界后,所遇到的人,对他的态度却都有些疏远,这也正常,毕竟还是陌生人么,和谢轻州那样自来熟的人还是很少的,和秦初绮那样谁都能聊一句八卦的人来疯也不多见。
再来,玉挽云也很清楚自己并非是如谢倾州那样叫人心生亲近的相貌,他不说话,也不微笑的时候,总是显得十分冷漠,叫旁人不敢靠近,也是常事。
但怪就怪在玉挽云自报家门后,与旁人的关系不会因为认识了就缓和一些,反倒是会让人立刻就会窜出去,战战兢兢的,更不敢和他多说什么话。
就算是有人主动和他交好攀谈,在听到他的来历后,也都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问起来为何如此,又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些与谢倾州交好的友人,倒是不惊不惧,但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别有深意。
如果不是没有对他喊打喊杀,玉挽云几乎怀疑谢轻州自己误入歧途不说,还败坏自己名声,和别人说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才叫人对自己的态度是如此惊惧。
这也不怪他将原因归结到谢轻州的身上,不然,他多年未曾在人间界出现,也没其他好友,若不是谢轻州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何至于让人对他如此避之不及。
可惜当时他忙于找寻谢倾州的踪迹,没时间,也没想起来追问旁人谢倾州到底是怎样和别人说他的。
当然也不是一次都没有问过,但每每得到的回答不过是一句:
“仙君乃是真正要得道飞升之人,吾等肉体凡胎,不敢与仙君过多接触,若为此叫仙君招惹尘埃,不得成仙,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话虽如此……但也没有必要说的这样严重,他看起来是有这么容易就会松动心神的样子么。
思来想去,玉挽云还是觉得,这必然是谢倾州和人讲说了自己的坏话,才会叫人这样误解自己。
可惜上一世,玉挽云再没找谢倾州亲口质问的机会。
***
而在这一世,他们从聂家人所在城镇一路朝着太平学宫行来,中途也碰到不少与谢倾州认识的友人,自然是要停下来交谈一番。
谢倾州和人叙旧的时候,玉挽云便在一旁等待,旁人大概是想和他搭话的,但和前世一样,又不太敢主动开口,玉挽云美则美矣,一双眼睛却太过冷淡,仿若高山之巅的冰雪,又或者九天之上的云雾,总觉得仿佛有不能跨越的距离横在面前,不能亲近,只能旁观。
但显然这一切在谢倾州面前是不存在的,遇到熟悉的友人,他很热情的为他们进行互相介绍,对方的身份千奇百怪,不一而足,谢倾州介绍他们的时候,态度当然也不尽相同,但谢倾州为他们介绍玉挽云时,这些人的反应,却有些惊人的相似。
那先是惊讶:
“这就是你那位传说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师弟?竟然还真被你拐下山来玩儿了啊。”
然后打量了一番玉挽云,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一道礼节,便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意味深长的说:
“幸会,常听谢倾州提起仙君,如今一见真人,果然非同凡响。”
玉挽云:……
或许这一次是有谢倾州陪同的缘故,倒是叫旁人的态度并没上一世那样疏远,但是——
什么叫常提起来,谢倾州到底是说了自己什么坏话,叫人的态度都是这样的古怪,而且竟然还说过很多么。
玉挽云内心疯狂腹诽,可是他面色淡淡的,实在是做不来谢倾州那种自来熟的风范,于是只好“符合人设”一般做高冷的态度,只是略微和人寒暄两句,便算应付过去了。
而今日秦初绮说的话,又让玉挽云想起来上一世的情形。
有一句话,上一世的时候,玉挽云就很想问了:
“谢倾州,你在人间界游荡时候,到底说过我多少坏话?”
在回到公冶聆徽为他们安排的暂居庭院里时,玉挽云没忍住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冤枉啊,师弟。”
谢倾州听到玉挽云对他的误解,连忙辩解:
“我宣扬你的美名还来不及,怎会讲你坏话。”
玉挽云充满怀疑的目光看向他,他怎么不相信呢。
但是谢倾州面容十分真诚,也叫玉挽云找不出什么破绽出来,于是只好先暂且相信了他。
谢倾州见他面容缓和,才又凑过去按了按他的肩膀,又笑着说道:
“师弟,就不要纠结这种事情了,时辰将要到了,你我还是先去赴宴吧。”
是说,秦初绮决定为玉挽云设一道接风洗尘的宴席,毕竟不算玉挽云小时候的经历,这也算是他第一次踏入人间界,当然是要庆贺一番的。
玉挽云是无可无不可的,况且他已经辟谷,也更没这个必要,但他将自己辟谷一事说出来的时候,秦初绮却也没放弃,又说不吃饭总是要喝水的吧,太平城有一种叫做月霜归春的茶很是美妙,而这种茶又是千秋酒楼煮的最好,不品鉴一番实在可惜。
谢倾州也在一旁怂恿他说:
“哎呀,师弟你不吃,我替你代劳就是,能蹭到秦楼主请客,那怎么能好意思轻松放过。”
玉挽云:……
总之是最后这件事情也还是成了。
玉挽云他们到千秋酒楼的时候,秦初绮与公冶聆徽是早已经到场,连带着其他几位附近的好友也在场,不过七八个人,坐在二楼的厢房之中,真正见到玉挽云的时候,目光中都透出惊艳的神色,又立刻站起来和玉挽云相认,说什么“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神仙妃子一般”“谢倾州你竟然还真有这么一个仙骨神姿的师弟”“终于得见,不枉我飞奔千里赶来”……
可见无论是好话还是坏话,谢倾州是真没少在这些人面前提他。
玉挽云一一应承下来,就是只有一两句话,也说的口干舌燥了。
幸好这些人也没和秦初绮一样话多,几句话后也就各自落座,等待开宴了。
秦楼主出手,那当然是相当阔绰,不但是在太平城内最繁盛的千秋酒楼开宴,还是一股脑将他们的招牌菜全都点了一遍,摆的琳琅满目,先不说味道如何,只是看其造型成色,也是栩栩如生,甚是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