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
那些人说话的时候,大概也是不敢打扰到这两位看起来就很不同凡响的来客,因此都是压低声音来说的。
但这些声音传入到玉挽云耳中,却没任何遮掩性,甚至连他们互相间拉扯衣服的声音,玉挽云若真凝神细听,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这些交谈声,才让玉挽云收回了飘荡的神思。
然后他就蹙了蹙眉。
就算是这些人所谈论的大多数夸赞他的话,却也不会让玉挽云感到喜悦,反而越听越觉得别扭,甚至有些后悔草率就做了和谢倾州一道下山的决定。
他只想着这一趟要解决妖邪,却忘了他步入人间界,那必然是要和很多民众打交道的。
玉挽云是很久都没在人群中走过的经验,上一世为谢倾州入魔之事在人间奔波,固然也接触不少人,但那时他也没心情去关注旁人的存在,谢倾州留下的恩也好仇也罢,在他眼中不过都是找谢倾州的线索,并不会为之分神太多。
这会儿又不一样,没有什么可焦虑在意的事情,于是注意力便不由自主的发散出去,听到这些人围绕他所谈论的声音,于是更加烦躁。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走过一段路后,听见那些人声只多不减,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跟在身后时,玉挽云不由低声开口说话:
“你平素在人间界行走,难不成也是这样人声吵杂,一路跟随?”
谢倾州侧目,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不知怎么,心中却有些愉悦,于是语气松快的回答:
“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尤其这偏僻地界,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个陌生人,冷不丁见到师弟这般神姿仙容,难免失态,师弟是要飞升之人,就不要和这些寻常民众计较咯,让他们多看两眼,你又不会吃亏,师兄我也与有荣焉啊。”
玉挽云:……
你是有什么与有荣焉的地方!
玉挽云腹诽,没接这句话,只是加快了脚程,而后几步间就没有了人影,引起一阵的惊呼声。
见他“落荒而逃”,谢倾州嘴角笑意又扩大了一些,正要跟上去,就听见旁边一个童子惊讶的声音响起:
“啊~那个神仙哥哥飞走了!”
谢倾州停了停脚步,朝声音处望去,那是一个不过七八岁的童子,身侧是他的母亲,正手忙脚乱的捂着孩子的嘴巴,见他看了过去,还以为他听到了自家孩子的话要找孩子算账呢,连忙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正要开口替孩子道歉的时候,谢倾州却只是竖起手指放在嘴角“嘘”了一声,又朝童子眨了眨眼,轻声笑道:
“那位神仙哥哥脸皮轻薄,经不起夸,听见你的话,就害羞的跑掉了。”
那童子连忙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说:
“那我不说了,还能再见到——”
童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眼前这位神仙哥哥却也擡脚离开,走了几步,消失不见,徒留一群民众愣在原地,互相间不明所以的看了一会儿,才怅然若失的各自散去。
谢倾州找到玉挽云的时候,后者正落在一处屋檐上,垂眸注视着面前的那处颇为富贵的庭院。
谢倾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正是他们要去拜访的人家,不由惊喜的叹道:
“师弟第一次来,竟然也能找到地方,还真是天赋异禀。”
玉挽云:……
整个城镇上最为富贵的宅院就是这里,匾额上明晃晃写着【聂府】两个大字,而他们要拜访的人家,便是这座春苗镇上的一位姓做聂的富豪,他是傻子还是瞎子,才会对其视而不见。
“少废话了。”
玉挽云对谢倾州完全不走心的夸奖无视,说道:
“下去一观。”
说完之后,他就率先落了下去,恰有人经过,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轻飘飘的从天而降,衣物层叠飘荡,如云似雾,还真以为有神仙下凡,正要参拜,对方却从他面前飘荡过去了。
玉挽云完全无视过路人的表现,径直走到了那宅院的门口,抽了一下手中顺道带下山的拂尘,门上的铜环便敲着门响了起来。
片刻后,便打开一条门缝,从里面探出一个童子出来,见了他们,先是瞪大眼睛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有些结巴的开口说话,问他们的目的。
听说他们便是家主请来为少爷驱邪之人,更是惊异,请他们在门口稍等片刻,便立刻转身,匆匆跑回院内,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还差一点摔跤,却还是不忘记一叠声的大喊:
“老爷,老爷!不得了,外面来了两个神仙似的人物!”
这样的话果然是很引人注目,等到玉挽云与谢倾州二人迈步进入庭中时,便见庭内廊下,连带半开半阖的屋门内,都是探头探脑的来看“神仙人物”的聂家主仆,眼中不乏惊异之色,又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些聂府内的人,当然听说这次前来驱邪的人非同一般,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的非同一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仿佛是让他们蓬荜生辉了。
此二人踏步进入庭院的时候,他们这座早已经半新不旧的老宅子,竟然也好像随之散发光辉,是什么颇为厚重的古朴宅院了一般。
就连早已经年过半百的聂老爷,在这样两个年轻人面前,竟然也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才不算失礼。
好在谢倾州主动示好,他本就一张使人心生亲近的俊美脸庞,又惯常未语先笑,开口先笑着表述来意之后,对方也反应过来,从善如流的跟着自报家门,三两句话间,也就熟悉起来了。
至少不再尴尬和冷场。
玉挽云仿佛置身事外一样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谢倾州和这位聂老爷聊的兴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忘年交的好友,哪里是才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呢。
玉挽云又百无聊赖的想,谢倾州这种和谁都能聊成一团的天赋,大概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玉挽云无意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但不代表别人也能无视他的存在。
谢倾州自然是习惯了玉挽云时不时的走神与漠视,但这位聂老爷却是顶不住这若有似无好似冰霜的视线,面目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看向他,惶恐的说:
“这位仙君——嗯,鄙人见识浅薄,家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这……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啊。”
聂老爷呢,是以为自己家不懂仙人规矩,刚见面就惹了这位仙君生气,他们这小门小户的,可惹不起这些有大本事的修行者啊。
但玉挽云却觉得莫名其妙了,他又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为什么突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