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幸
临幸
锦及下了殿选连院子都没回,直接一顶小轿擡进了后宫,他只掀开轿帘看见抱吉跟着,便一路再没言语过。
下轿后擡头看了眼殿上的匾额上写着麒愿宫,便迈步进去了。
一旁随驾的小黄门主动上前引路,“主殿已收拾妥当,恭候贵君多时了。”
锦及看着同红榴殿处处相似的摆置,没有深想什么,只将不敢行差踏错的谨慎心思放在一旁了。
连唏嘘回忆往事的心思也没有了,直接解下玉带和簪,小寐了片刻。
小侍在一旁整理着行囊,想着等公子晚间沐浴换上红纱袍,定能讨得女帝欢心。
然而,醒来的锦及重新用玉簪挽上发,玉带未系披着件素灰披风便四处瞧着。
“除了放在正厅里的,其余摆着的金器都撤到库房里,博古架能撤就撤,需要隔断的就用屏风代替,其余就挂些山水花鸟的字画。”
等一众仆侍收拾妥当,瞧着是该用午膳了,便挂上玉带朝上君后宫中去了。
舅甥说了几番体己话,总归绕不过上贵君觉得亏欠锦家和锦及的。
锦及没接这话,只说如今已经进宫,那就当锦家晚辈侍奉舅舅颐养天年。
“陛下前些日子携柳太医来说,你身子有积寒不好生育,可是因当年那件事?”
一家人视锦及为掌上宝,上贵君想不出除了这件事哪里会有照顾不到落下隐症的可能。
锦及不愿多提,点了点头,言语却是另一番说辞来提醒上贵君揭过当年之事,“少时确实贪玩坠入过冰湖,当时只是发了热烧了一夜,卧床喝药几日,很快就好了,却不曾留心能有积寒在身。”
上贵君神色不自然,张口欲言些什么,反倒又顿住。
又聊了许久,上贵君不留他用晚膳,知道这个年龄的男郎脸皮子薄,只说身子乏,让他也回宫歇歇,准备准备。
此准备非彼准备,锦及应下,但回宫后便去瞧着让人收拾好的偏殿。
偏殿收拾出来一间书房,放了张铺着绒毯的软榻虽然样子不规整,但胜在躺上去惬意。
笔墨纸砚都是从库房里刚取出来的,一件件用盒子装着放在雕花翻云如意纹的紫檀桌上。
而后晚膳只用了碗香浓软烂的蹄花汤。
还趁着傍晚有些日头,还在宫殿四周转了转,不仅发现了处小藏书阁楼,还在二楼阁楼偏窗处往下瞧见了小片空地。
“明日去问问内侍省处,领来一株海棠苗来栽上,赶上过几天回春暖起来,兴许今年就能开几朵。”
锦及露出了入宫以来第一个舒心憧憬的笑容来。
阁楼虽然不高,但恰好能远眺到湖边垂柳,颇有意趣。
等回了殿中卧房,略微收拾一番立即安寝,浑然不在意女帝是否临幸至麒愿宫。
因后宫无君后,梁贵君虽代掌宫务,也不敢擅自将人拘来乱了请安的规矩。
因此宫中各侍君并不到梁贵君处请安,更何况锦及和他同等位阶。
于是锦及每日便晨起用过早膳,便到阁楼里面寻个乐趣。
十几日光阴匆匆而过,栽下的海棠就冒出小的嫩叶来,不过枝间开展,很是疏阔的模样。
锦及心情一日也舒展过一日,既来之,则安之,处处如今熟悉起来,也让人顺眼。
可惜有位不速之客于晚膳前来到殿中。
瞧背影,黄色大衫在灯下金丝熠熠生光,一只龙凤冠束发。
“见过女帝陛下。”锦及进了殿门便低眉颔首行了礼。
帝瑜转过身来,看见锦及一身鹅黄纱滚边柳绿夹衫,衣袖宽大更衬人纤瘦的身姿来,不同初见时桃花般的娇憨,更有几分桃叶的翠挺。
“起来吧,”走上前握住锦及微凉的手,“如今在这宫中可还适应?”
“适应的,多谢陛下赐予臣侍麒愿殿。”锦及说着便又要行礼,被女帝托住了小臂免了。
帝瑜摸着他不似行宫丰腴,眼光露出歉意,“是瘦削了些,去寺中清修并非朕本意。”
锦及并未与女帝对视,模样乖巧恭敬,“是臣侍自请谢罪。”
晚饭端上来,锦及站起欲要伺候,帝瑜拉住他,“行宫如何,宫内你我便如何。”
锦及称是,但坐下后也只用了一碗南瓜山药粥,见女帝不解,他便解释,“柳御医的嘱咐过,晚膳用些温养的粥即可,不可多食。”
用膳后,帝瑜问了许多,离开行宫后至去寺中清修,入宫以来至近两日,吃穿住行,女帝无有不问的,很是体贴关心。
即使锦及言简意赅地答,但也用了个把时辰。
玉簪是陛下亲自摸着锦及的发丝取下来的,“为何不戴那支桃花簪?那簪是特意留给你的。”
“桃花簪是陛下亲赐,锦及珍惜,唯恐折损丝毫。”
帝瑜似乎不满这个答案,将玉簪随手一放,没再多言。
放下帷帐的女帝面色如旧,倒是动作很是急切热情,衣衫半褪的锦及推脱不得。
一刻间香奁内的脂膏便去了大半。
锦及心静如水有些日子,如今情动难起,而女帝动作匆忙,锦及颇有些狼狈,寄颜无所,连掉几滴珠泪。
这倒愉悦了女帝,见她在锦及耳边轻哼了一声,“这般生涩?与你初次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