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坛（6）
琉璃坛（6）
琉璃坛6
“吓你的,不上当真没意思。”李华道。
江限并不觉得好玩，等着他的下文。
李华思索了片刻：“我也不知道灵元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强行植入就跟没有经过配型的器官一样,不仅不能用,反而会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
“但如果大规模搜寻合适自己的灵元,未免太过兴师动众,而且还会打草惊蛇。”江限道。
“但我这鬼市中之前确实有人私贩灵元,”李华正色道，略一思索，“挺久了,听说那人被赶出鬼市后,遭人报复,下场挺惨,家里十多口子硬是拼不出个全尸，就连我这里也受了波及。”
此事过后，李华下令肃清所有疑似贩卖灵元的摊贩,严查许久，才成就了今天的局面。
江限了然地点点头。
“在之后,灵元就在鬼市绝迹了。”李华总觉得这狐狸凝视他的眼神有点熟悉,手贱又想撸一把，这下被它擡爪打了个正着。
江限不作声地把他揽回怀里，安抚两下。
李华悻悻道：“但是，我之后循着之前那人在鬼市的脉络，查到这件事远不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后面可能牵扯到‘苍梧印’,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管了。”
苍梧印，失落已久,只知道要没有这个东西，千年前仙盟未必能治住玄一，但这神器有什么用还真没人知道，那一战后苍梧印也跟着玄一一同不知所踪，这些年寻它的不少，都没有结果。
“这次琉璃坛的清谈盛会打的就是山海图后半卷中有苍梧印线索的噱头，目的就是引人前来进入图中秘境，那个秘境若真的是一马平川，处处都能化险为夷，琉璃坛为什么不自己派人去，还费心勾搭万灯楼，放眼天下，如果那位也难从里面占到便宜，那也不会再有人能活着取出苍梧印了。”李华接着如实道。
看着江限不为所动的样子，李华难以置信道：“你小汁不会也想掺和一脚吧？你知道现在琉璃坛有多乱吗？仙盟的，万灯楼的，再加上幽冥那帮人，哪个你没得罪过？你一个人去就是找死。”
江限仔细一想，李华这话句句在理，那些人聚在一起肯定能撕起来，若是趁乱混进去……
岂不美哉？
李华看出他的那点心思，又有恨铁不成钢道：“到那时十个你也拼不出个全尸。”
江限：“……”
琉璃坛江限是非去不可，接下来就看荆北怎么安排了，他总不可能让江限在未见到琉璃坛坛主之前身先死。
“我在路上听说你在募征，募征什么？”江限岔开话题道。
“嗐，”李华颇为苦恼，“还是那什么水神节搞的。”
又是水神节。
“日月浮的祭祀，四月初七、初八、初九晚上聚集全城十二岁的小孩在日月浮台下的山腰走一圈，一共三圈，取的是‘右绕三匝’的意思，同时派年轻男子在山下降香阵中敲清心音，钟声停止，众人衔沙棠枝下山，这是定魂仪式，传了几百年了。”
接着他揉揉眉角，道：“但每年都会有几个孩子出事，走失或者受伤，夜里的山上常有野兽出没，这些都难以避免。”
江限皱了皱眉，看着他道：“既然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为什么多派几个护卫在山上守着？”
“我来此地也不过十多年，很多事情也都是道听途说，据说当年意外发生后，城主确实在山上增加了守卫，几乎百步一人，这种行为扰了水神清净，因而降下大灾，那年上去的孩子没有走丢，反而是那帮大人手脚溃烂，最后卧床不起，自那之后，再也无人赶在水神祭时捣乱。”李华道。
江限：“为什么不能停止这种祭祀？”
“停不下，”李华神色晦暗不明，“那个御守的故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那故事流传这么多年，其中细节几分真几分假谁又知道，当年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真的像故事说的那样是自愿献祭的吗？”
最后几个字他放缓语速，暗示意味极其浓烈。
此时楼外有爆竹声传来，这是水神祭前的最后一晚，街上出来游玩的人更多了，喧闹声更胜以往。
江限问道：“日月浮台上有什么？”
“日月浮台平素并不对外开放，只有水神祭后才能上去祈福瞻仰，我只去过两三次，浮台上有一座神庙，里面放的是一尊神像，除此之外就是香火台之类无关紧要的东西。”
江限思考一瞬：“祭品放在哪里？”
楼外黑幕中炸开一朵光华万点的烟花，刹那间亮若白昼，斑斑火星飞速燃烧之后便迅速坠落。
刺目的光芒映得他的眉眼更加深刻。
停了片刻，他才接着道：“或者说，祭品是什么？”
南越这种地方，民俗甚多，北方过什么节都可以吃饺子庆祝，而这里单是一个水神节又是赢鱼面具，又是银鱼儿，还有什么“右绕三匝”，每个步骤都规划得那么详细，那水神的祭品肯定不会只是简单的水果香火。
李华被他问到了，地面上的事并不归他管，尤其是日月浮在琉璃坛的地界，而鬼市与琉璃坛也只是泛泛之交，平时井水不犯河水。
“这……可能就是些香火什么的吧，神仙不都喜欢这些吗？”
江限并不这样想，既然是祭祀肯定会有祭品，凭着南越的龟毛程度，给水神的祭品绝不仅是香火这种寻常物。
他心中隐隐有个念头，那些祭品或许跟那些十二岁的小孩有关。
江限回归到最初的那个问题：“所以你募征的是鬼市的孩子？”
李华否认道：“不是，我募征的是水神祭御守。”
“御守？”
李华解释道：“说是御守，其实也是十二岁的孩子，每年上山的孩子多有百余人，少也有几十，成人不能跟着上山——会冲撞水神，只能找同样年纪的孩子保护他们，会些拳脚功夫，要是有灵根的最好，只是这个年纪……强求不来。”
这倒是个妙招。
“因为只能是十二岁的少年，所以御守每年都要换一批，截止至今鬼市只找到了三个适龄的孩子。”李华发愁道。“也不知道城主那边怎么样了？”
江限：“琉璃坛难道没有适龄的修士吗？”
“之前琉璃坛每年都有招收新的弟子，只是，水神祭中，出意外最多的就是琉璃坛的孩子，自那之后琉璃坛就很少招收年纪小的孩子入门了，到今年琉璃坛已经连续七年未曾参加过水神祭了。”李华答道，“不过，今年的水神祭琉璃坛不得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