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坛(1)
琉璃坛(1)
琉璃坛(1)
江限心中道了声得罪,径直推开他的房门,房中并未掌灯,漆黑一片。
只隐隐看到一个人形蜷在床上,江限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咳嗽声,便知道他没睡。
他把手中的烛台放到桌子上,转过身来:“我帮你看一看,淤血积在腹部会落下病根,日后再想祛除就麻烦了。”
楚十三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闻他言只是翻了个身,兴致缺缺地低声道:“不必了,过段时间就散了。”
江限并未理会他的鬼话,已经自顾自地拿出伤药,站到他床边:“你把上衣脱下来。”
楚十三看他今日是不肯轻易罢手了,索性坐起来,道:“现在这个时节那么冷,若是夫君让我抱着睡的话,那我便脱。”
江限难得耐心,道:“别闹。”
楚钦不进反退,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我说了,他出手没有准头,那一招并没有伤到我。”
这是一个相当拒绝的姿势。
江限蹙眉,没再和他多言,直接一手握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去扒他的素白软袍,楚十三眯眯眼,拽着江限的小臂,把他拽到床榻上,欺身压了上去,江限一心只想把他衣服除去看伤口,无暇顾及其他,连楚十三为什么能单手把自己放倒都没有细想。
二人一攻一防,知道的是以为他们只是单纯地想看伤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在打架。
情急之下,江限下手也不顾轻重,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楚十三突然闷哼一声,下一瞬挣扎着坐起身,从喉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隔壁徐商羽听到动静,还以为有什么邪祟半夜进来了,忙跑到门口询问,无果,这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警告。
“回去!”
徐商羽脑袋飞快转了三圈,都要起火星子了,也来不及问这三更半夜为什么顾许不在自己房间,反倒人家房中……
!!!
我去!
他在搞什么!
人家师兄还在楼下呢!
徐商羽反应过来忙跑回自己房间,把门栓栓紧,顺便把一头雾水的陈子叶也推回房中。
楚钦听到声音向门口看去,低低笑了一声:“你这样做师侄他怕是要误会了。”
江限收回视线,喘了口气,他发丝凌乱,平时一贯冷淡的眼眸带了几分生机活色。
二人在塌上都想压制对方,但又不能完全下手,只能靠手中力道。
江限再一次被他压在身下,他伸手探向楚钦的衣襟,楚钦捉住他的手腕,握进手心,俯下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哥哥,你真的是来为我看伤的吗?”
江限眉头一拧,眸光动了动,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背,旋一转身,二人位置颠倒,终于挣脱了桎梏。
“老实点。”江限语带警告,反手将一张定身符拍到楚十三身上,他这便动弹不得。
这人看着瘦削,脱下衣服其实能看到皮肉上覆着薄薄一层肌肉,匀称有力。
江限并不多看,匆忙移开了视线。
腹部果然起了一片淤青,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内脏,江限将伤药细细涂上淤血上,又用内力将它送到皮肉下,做完这一切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正要起身为楚十三合拢衣衫之际,忽而瞥到,他左胸口之下似有一块印记。
像是……魔族操纵属下的傀儡印。
先前徐商羽身上也被种下过一枚,只是他的浅,江限帮他祛除掉了,而楚钦身上这枚没个十几年无法做到如此深刻。
琉璃色的瞳子颤了颤,江限心中瞬间闪过思绪万千,苍白的手指缓缓触到那印记之上的衣衫,他尽力稳住心神,但有些记忆碎片像是漂浮的卷轴一般在眼前不断闪现。
他也曾在一个人身上种下过一枚傀儡印,虽然不是他自愿的,但也确实他亲手种的唯一一枚傀儡印。
那人握着他的手腕,驱动他体内的蛊毒,哄他在自己心脏之下留下一枚傀儡印记。
就算再怎么诚心归顺魔族的人,也不愿在自己身上打上象征屈辱的傀儡印,而那个人却像是很满意一样,俯下身,与他十指紧扣,在他耳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下公平了吧,主人,我也是你的了。”
宽松的衣袍层层叠落,将他埋在身下。
……心脏之下便是灵元。
江限一怔,怎么会如此巧。
先前好不容易消散的疑虑此刻又涌了上来,这人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前脚不识山的剑意才至,接着他便出现了;还有那日在殷城客栈大厅中,那些桌子都被风化成齑粉了,他坐在凳子上却能安然无恙,若不是内力深厚的修士,便是天生的神魔。
少年试图挣脱定身符,看到江限正全神贯注地注视他心脏之下的灵元处,心中闪过一丝慌乱,挣扎着道:“别……别看那里!”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地看着江限,同样潋滟朦胧的桃花眼,江限回神,眼中的温度骤降,把那块遮掩的布料拨开。
——胸口稍下方有一处烧伤留下的疤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有傀儡印,只有一块青青红红、血肉模糊的烧伤疤痕。
这一瞬间江限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其他什么心情。
楚十三本来与他争执时面色微红,看到那块烧伤的疤痕后,脸色慢慢归于苍白。
定身符在摩挲间被蹭掉。
少年眼中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慢慢地把手臂抽出,突然被人揭开难以示人的丑恶伤疤,他慢慢地将衣衫归拢整齐,指尖有些颤抖,打结时差点没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