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
槐树
剧组大手笔拉了礼炮,为避免打扫麻烦,彩带几乎全喷在床上。
谢子督是后来拿到手机才知道他们在剧组大群里互相通气闹这一出,都不必说主谋者是谁。
某人财大气粗,甭管能不能吃的浪费不浪费,花送了,彩炮打了,夜宵请了,排场铺满了。负责花絮的摄像机大哥兴高采烈地满场跑。
相比之下,楚蓉他们东拼西凑包装的花束就有些寒碜,不过后来其他人也送花过来就不奇怪了,特立独行的就只剩池北望那捧红玫瑰。
楚蓉把它带进了特办处,犹豫再三,还是放在了谢子督办公室显眼的位置里。
众鬼还没在特办处里见过这么脆弱又新鲜的生命,好奇地凑过来。楚蓉嫌他们阴气太重,通通都给赶了出去。
红玫瑰那哪儿是普通关系能送的,楚蓉觉得池北望简直‘司马昭心’,明目张胆,她好歹是条向往浪漫的大美蛇,翘起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玫瑰花瓣:“原来小郎君打了一个下午电话是为了这个?”
“不愧是池总,”赵仇说,“短短一个下午就空运过来了,我记得那地方大老远了。”
“老大,”楚蓉偏头找谢子督,“你怎么想的?”
谢子督没有想法。
杀青宴开在半夜,结束后天都亮了,第二天所有人打道回府,池北望直接回了公司,他们看着距离亲近,实际一直在众人的视野中,身边还有一个跟拍,连聊题外话的机会都没有。
谢子督一手撑在墙上,面无表情地低头看这捧瞒天过海的红玫瑰。里面还有张冒香味的卡片,卡片上一句寄语也没有,只有池北望一个张扬漂亮的签名。
如今流行说三岁一代沟,以此为计算标准,他跟池北望中间差了两只手数不过来的代沟,谁知道池北望是哪根筋搭错,或者新出奇招,或者真跟他腹诽似的——活不耐烦了。
忽地,周遭空气难以察觉地凝滞一瞬。
下一秒,腿长腰窄短发的男人推开办公室门走进办公室,他一眼看到红玫瑰,吹了声口哨:“哟,谁送的?”
楚蓉两只大眼睛盯着他的脑壳啧啧称奇:“说真的,我觉得你还是长头发好看。”
“习惯习惯就好看了。”胡笙不甚在意,手搭着楚蓉的肩揽过去,“不说我也知道,我池爷送的吧?”
楚蓉对他的亲昵并不买账,拎起他的手丢到一边。
谢子督皮笑肉不笑地送去两个眼刀,这两立即分站两边,事不关己大眼瞪小眼。
谢子督抛下红玫瑰不管,大马金刀坐到办公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顺走了胡笙口袋里的烟盒。
胡笙因为进练习生宿舍陪练,抽烟都挑没人的时候,回去还得想尽办法散烟味,东躲西躲的次数多了,他烟都换成了细长的葡萄果味女士烟。
谢子督挑挑拣拣抽出一根,也不见他做了什么,牙刚咬上烟嘴,烟头就燃了。
他刚脱离剧组生活,身上还带有几分正人君子的气质,这位爷叼着烟往办公桌后面一坐,有种不伦不类的冷门性感。
至少胡笙是这么觉得,他原先不懂池北望正当风华的妙龄青年老盯着谢子督有什么意思——谢子督皮相再优越,骗骗屏幕前观众的心就算了,池北望明明知道这就是个只能看不能碰的玩意。
但这种时候又会冒出‘难怪’的想法。
胡笙也抽了根烟,轻轻一打响指点燃烟头,他吐出口烟,嫌弃地咂摸了下葡萄味,闷闷道:“两个月了,别说什么精怪,我连根老鼠毛都没有看见,反正耳朵快被小崽子们吵聋了。”
暴雨过后,南岭山区几乎被特办处掀翻过来翻找,除了一只胆小的耗子精外什么都没有看见。那耗子精不经吓,刚看到阴差就自己把自己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消失在天地间。
可要说起来,他们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要不然胡笙也不至于从早到晚盯着归祺瀚。
胡笙表示自己最初也勤勤恳恳,把自己的气息遮掩得滴水不漏:“但是归祺瀚从早到晚都跟小毛孩们混在一起,这帮小孩阳气可旺盛,我看真有什么东西也不敢靠近他。我什么时候能撤?”
谢子督:“你想撤去哪?”
“北望说皇庭酒业街准备做传……”胡笙仔细揣摩他的脸色,话锋急转弯,一本正色道,“但是我已经接了节目通告,还是继续看小孩吧。”
楚蓉:“噗。”
赵仇嘴角一抽。
谢子督含着一口烟雾,忽然往办公室大门看了眼,他本来手指夹着烟抖烟灰,干脆摁下去掐掉。胡笙刚想说什么,办公室里莫名刮来一阵风,卷着烟雾飘出窗外。
胡笙抽了没两口的烟火星子灭了。
“怎么了?”苏白面紧张兮兮地站起来。
楚蓉把他摁回椅子上,风情万种地说:“没事,不过是小郎君来了。”
话音刚落,苏白面就隐隐觉得有道精粹香烟的味道顺着刚才的风飘过,他正好坐在窗边,探头往外看,就见辆黑色suv停在停车位。
楚蓉也看见了:“哎,又换车了。”
胡笙翘着手指捏着烟,一言难尽地瞪着谢子督,他都懒得说池北望在外面见多识广,不是未成年小朋友,无力地申辩:“这他妈是葡萄味的!”
放在平时谢子督压根儿不会理他,不过这会儿摁着眉心,居然虚心解释了一句:“习惯了。”
胡笙反而愣了下,古怪地望向楚蓉,试图寻找答案。
楚蓉耸肩摇摇头。
池北望望了眼办公室的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休息室,正准备进去,忽然被一只手拎住后领。
那手是一股灰白气凝成的,没有身体,池北望为了避免衣服被揪下来,不得不顺着手的力道倒着走。
“喵!”池小橘一爪从池北望衣服里抓出张符纸,符纸贴到手上,废纸一般掉到地上。这只猫连忙抓住池北望的裤脚。
然后他们被拎进了办公室。
众目睽睽,简直回到学生时期的教导处,池总莫名被扮演了一次调皮捣蛋的学生。这‘学生’从公司出来,还穿着正式的装束,被拎着也从容不迫:“谢老师请人的方式越来越独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