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权思妤冲湖面喊了几声也不见人答应,只能放弃，但旋即她垂眸便瞧见了船板上落了颗拇指大小的赤色浑圆珠子，她附身捡了起来,心想这个或许是那位兄台的东西,她先收好了，日后再托人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吧。
不提救命之恩,权思妤其实觉得这位少侠除了凶了点,心肠还是很好的,她很欣赏他。而且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必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能结交这样一位兄台,权思妤觉得很有必要。
万一某天那个凶神恶煞的太子要砍她的脑袋，说不定这位少侠还能极限操作一下,救她一命。
权思妤将那珠子吊坠妥帖放好,转身离开，萧谨言和李即墨都没瞧见她捡了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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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神楼厢房内，萧砚已经换了身衣服，正任由侍者为他整理衣物和发冠。当萧谨言得知他是从容磐妓馆沐浴回来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左边有昭嘉楼,右边有陵华楼，皇兄你走哪个不好,非要去走容磐楼？”萧谨言微微觉得有些想要昏厥,幸好这位太子殿下戴了半张面具,否则若被人得知了，恐怕又得上陛下那儿参他一本。
他身为太子，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去做的。若是余下的几位皇子被传出在容磐妓馆住了一宿,倒不算多大个事，可太子若被人瞧见身在容磐楼，那朝中那些老家伙必然不会放过打击他的这个机会。
萧砚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语气冷淡道：“近。”
萧谨言闻言实在是愁，萧砚怎么就半点没有这个意识呢？但愁愁也就算了，毕竟他知道陛下一直力保萧砚，他这个太子位，只要不出意外，也不用担心会落到别的人手里。
萧谨言旋即又想起来方才在画舫上的事，他扶着额道：“......不是我说，皇兄，你在画舫上为何要戴个面具？我同李即墨还在四处找你，生怕你被那伙黑衣人伤到。”
萧砚明显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孤没事。”
其实他也并不清楚为何当时瞧见权思妤，瞬间下意识地就抢来那个面具戴上。兴许他只是不想权思妤得知是自己救的她，平白添了许多没意义的报恩之举罢。
这么想着，萧砚突然抬起手来，瞧了瞧手腕处的刀口。
他在边疆多年，这样的口子身上都数不清了，于他而言并算不得什么。只是回想起方才在画舫上，权思妤突然凑过来替他包扎，这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也是极为令他难以启齿的。
他向来不愿意同女子多亲近，可在那时，心里拒绝的同时心里也有那么些不可言说的愉悦。萧砚没说话，身旁的侍者却突然上前来，将那方手帕递到他面前。
萧谨言望见那手帕，眼神禁不住一凝，有些惊异地瞧着萧砚面无表情的侧脸。
那张锦帕，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萧砚不说，萧谨言也不问。他知道就算问了也不会从太子殿下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反正那帕子，左右也只能是权思妤的。
萧谨言眼中的笑意深了些，这么多年来，能一而再再而三令太子特殊对待的，也就唯有这么一个人。外面那些高门贵族想方设法地想将女儿嫁给太子，最终却都以失败而告终。
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权思妤身为继后的侄女，竟真能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
萧砚转头就瞥见他一脸不可描述地看着自己，瞬时皱起眉，“你笑什么？”
“......”萧谨言连忙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今日突然袭来的那批黑衣人，眼下已经查到幕后首脑了，跟上次在昭嘉楼的是同一人。”
“先不急着动手。”侍者轻柔将萧砚的发丝尽数拢到一起，重新戴好玉冠，他身上绣着金色龙纹的黑衣映上窗外傍晚云霞的光，威严得恍如神祇。
萧谨言禁不住一愣，便听他道：“你派人跟着他，看他平常都与什么人来往。孤隐约觉得，他身后兴许还有什么人在帮他。”
萧谨言：“好。”
萧谨言再三劝萧砚去赴一趟生辰宴，可最终只得到萧砚的一个冷眼。
萧谨言心底明白他确然不愿意参加这种场合，心知劝不动，最后也不愿再劝，便准备送他回宫，顺便也将今夜的宴会散了。
但二人刚出了房间，蓦然便瞧见不远处一个打扮得宛如容磐妓馆的美艳女子缓步上了楼。
尽管只是一个照面，那女子还戴着面纱，但萧谨言和萧砚的眼力何等出色？仅凭那女子的身段和半张侧容便能瞧出是谁。
萧谨言：“......”
萧谨言转头和萧砚对视了一眼，假装看不见萧砚眼底那几分慑人的阴霾，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问：“......皇兄，今晚的生辰宴还照常举行吗？”
萧砚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朝楼上走。
萧谨言：“......”感情我在这劝你大半天都不如人家一个背影管用呗。
萧谨言感到有些挫败，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闷着头跟上去。
萧砚缓步跟着那女子上了顶层，目光一直落在她手臂上一条细小的血痕上。一上来却转眼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星夜无垠，月光倾泻而下，曲神楼上温暖的灯光混着在场众人的交谈声，一眼望去京城盛景一览无余。
当即便有不少人看见了他，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太，太子殿下。”
萧砚极少会出席宴会，在座的人都知道，自从他记事起便从未举办过生辰宴。因此众人今日过来也不过是惯常走个流程，来曲神楼听听曲子，从未想过他本人真会出现在这宴会上。
萧砚没说话，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想找的人，又往权昀身旁的位置看去。空座是留了一个，人却不在。
萧砚收回目光，缓缓走到首座前，坐了下来。他倒是要看看，他那个好表妹今日究竟又想搞什么名堂。
他一出现在这里，众人顿时都不敢说话了，额头上的冷汗简直都要掉下来，好在这时权昀站了起来对他行了一礼，道：“殿下方才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有。”萧砚回过神来，淡淡道：“你们自己尽兴，孤一会便走。”
萧谨言却勾起唇轻笑了一声。多年至交，只有他真正知道萧砚在战场上是怎样一副冷淡狠戾的修罗面孔，今日这般神情，却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
萧谨言心里禁不住有些感慨。不知道为何，他最近总是嗅到一丝铁树开花的气息。
在座众人却都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尽管听太子殿下这样说了，但行为间还是忍不住有些拘束，不少人拿出了一早就备好的生辰礼，仅是一小会，萧砚身旁的小太监就收不过来了。
权若凝就知道太子殿下会来宴会，见到他俊美脸庞的那瞬间，她的心里就止不住雀跃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这些日子里日日练琴，可算盼来了这一天。
今夜当着所有人，她一定要一雪前耻。权若凝恨恨地想，上次在宣平侯府让权思妤抢了风头，这些日子她勤学苦练，定要将她的脸狠狠摔在地上踩！
于是下一瞬，众人便瞧见权若凝于众目睽睽之下站起了身，抿了抿唇，温声细语道：“妹妹来得仓促，不知太子哥哥会大驾至此，也没准备什么生辰礼，思虑良久，觉得这生辰宴上少了些许气氛，不若便由妹妹抚琴为太子哥哥助兴？”
虽然权思妤那个混帐眼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她不在也并不影响她的发挥，只不过没有看到权思妤嫉妒的眼神，多少会令权若凝觉得有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