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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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学武这一通骂的,可是把大石村的老村长给骂的人差点闭过气去了。
但是这对于彭学武来说可不算完。
要知道彭学武可是非常看不上陈贵这样的老村长。没错,高县长确实说了,像陈贵的这样老一辈的村干部确实有很多客观上的困难。但是彭学武一直认为如果当了村干部,那么至少要懂得学习。现在学习又不像原来那么困难。
从前村干部想要学习点知识,那最少也得认识字才行。有的时候官方的文章写的太深奥了,别说其他人了,彭学武自己也看不懂。
但是最近这些年广播电台发展迅速。尤其是李部长搞的村村通喇叭工程。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除了一些十分偏远和贫困的地区还没能做到广播喇叭的叭覆盖之外。其他大多数地区都已经做到喇叭覆盖了。
中央花这么多钱搞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真的就是发个喇叭给大伙儿,让大家听戏听曲,听个相声解解闷?当然是要让村干部和村民们通过广播喇叭来学习新的知识,新的思想。
你一个村长就应该带头学习。不识字,难道还听不懂广播吗。
你说自己没有远见卓识。那么按照广播上中央里宣传的精神跟着走难道不行吗。
在彭学武看来,像陈贵这样的老村长他就是懒。过去几十年的经验让他变懒了。一切的东西都习惯按照经验去做。完全不管之前的经验适不适合当今农村的发展。
所以彭学武看到大石村的村民都聚了过来,他也丝毫没有客气:“陈村长,你也说了,我彭学武是村委书记。”
“我是党支部书记,我现在代表党组织问你。你信不信毛主席讲的话?!”
陈贵这个老村长虽然说是脾气死倔。但是在如今的中国农村,有哪个人敢说自己不信毛主席呢。就算是最混账的人也会说一句:没有毛主席就没有今天的生活。
毛主席是人民心中的太阳,这句话在五六十年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彭学武把毛主席都抬出来了,陈贵那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说,他回应道:“我自然是信毛主席的。”
“好,那毛主席在今年春节晚会的时候发表讲话。说是要刺激农村经济。要让占据中国人口80%的农民享受到现代化经济的生活。要深化经济改造,刺激农村经济发展。这些话你听了没有?”
陈贵嘴巴抿在一起,说不出什么话来。对于大多数人来讲,毛主席讲话听是一回事,听懂是一回事,听懂之后愿意去做,那就更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贵和大多数人是一样的,只是听了,但是听没听懂就不好说了。对于很多陈贵这样的村干部以及更下面的村民来说。他们也并没有真的把这些话听进去理解进去。
所以现在彭学武这么一问,别说陈贵了,包括大石村周围的村民们都扪心自问,自己好像并没有理解毛主席的话。
“现在农村经济是要起来了。反正中国这么大,别的地方我不管。就咱们淮南,就咱们寿县这一亩三分地。我敢说未来十年经济肯定比现在好。”
“你以为就我彭学武会搞彭家村建筑队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把这件事情搞好了,周围的村庄,临近的县城那些外出务工回来的农民。他们难道不会有样学样的一起搞建筑队吗?”
“我开了砖窑厂让彭家村挣了钱,周边十里八乡的有多少村子学我们彭家村一样开砖窑厂挣钱?”
“我搞鱼塘搞养鸡场。你看看周围又有多少村子学。到时候周边村子都学了,不管他们能挣多少钱,是不是能比我彭家村的建筑队干得更好。但是他们的日子肯定比以前强的多。”
“到时候你老村长睁开眼看看。周边人家家户户都骑着新自行车,到时候年轻人谈朋友,个个都带着新手表。”
“过年了也每人都能给自己置办一身新棉袄。就你们彭家村十年如一日还过现在的经济生活。到时候你看看你们村里人戳不戳你脊梁骨。到时候你再阴阳怪气的,可就不是怪我彭学武了。人家的日子都过得比你们大石村好,到时候你是不是要怪党,怪社会,怪政府?”
彭学武这一番话说出去之后,陈贵的脸色变得煞白。然后一个闷响,他啪的一下跌落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从浑浊的眼睛中流淌而出,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陈贵趴在地上双手锤着土地:“我这个当村长的没本事。连毛主席的话都没好好听。我对不起乡亲,也对不起毛主席。彭支书,你带我去乡里面吧。我和乡里的领导说说,把我这个村长给撤了吧。”
陈贵哭的声泪俱下,人这种东西总是很复杂的。陈贵能当上大石村的村长,是因为大石村的老百姓爱戴他。
最后一碗米做军粮,最后一个孩子送上战场。这对陈贵来说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按着村里的后生不让他们去苏联打工,是陈贵的真实写照。
饥荒的年月把自己的粮食省下来拿去接济村里更困难的人,自己饿的在床上打滚,只能啃草席充饥。这也是陈贵的真实写照。
对彭学武和彭家村取得的成就阴阳怪气,这依旧是陈贵的真实写照。
每一面都是这个老村长的真实一面。每一面都是真实的陈贵。
就像是现在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这也是他的真实一面。
人的复杂难以描述。村里面的后生确实因为陈贵按着他们没让他们去苏联打工,而怪这个老村长。
而他们真看着老村长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很多年轻人也暗自垂泪。一个老朽的村长能按住那么多后生不让他们去苏联打工,靠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村里的老百姓信他。而老百姓之所以信他,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村长。
毕竟一个村长干的不好,被村民们套麻袋暴揍一顿,甚至打死了,在这个年代也不少见。
说到底还是陈贵平时在村里的所作所为是得人心的。但是陈贵的思想和他的做法已经跟不上现在这个正在飞速发展的新中国了。
彭学武看着哭的和孩子一样的陈贵,他叹了一口气。
“老村长,你这是在撂挑子啊。现在就和打仗一样,前面是个碉堡,你打了三次没打下来。现在上面找你问责,你双手一摊说老子不打了。叫连队里派新的敢死队来打。有你这样打仗的吗?!”
陈贵被彭学武这么一喷,倒是不哭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彭学武。
“你现在就是想要死,也要把前面的碉堡炸了才能去死。陈贵,你听不听党的话?你信不信我?”
陈贵挣扎着爬起来:“听,信。”
“好,你们大石村从古自今一直出木匠、石匠。村里还有多少人有这手艺的,给我集合起来。我有用。”
“我已经和另外的村子谈好了,另外的一个村子多林地,一边种树一边伐木,一边搞木材厂。”
陈贵和周围的村民完全不知道彭学武这样做是打算做什么。
彭学武也不藏着掖着,他直说到:“你们以为建房子只要起一个楼就结束了?不要家具,不要装修?不要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眼光要长远一点,咱们早晚有一天能接到乡里、县里、甚至市里的建筑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