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甚是想念
有那么一瞬间,常溪暮自觉太过狼狈,不好见人。许是所有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心爱的姑娘面前,都想留下最好的一面。 却也只有留下最难看的一面,共同经历了磨难,才会蜕变,抛下少年人的束缚。
在那盈盈的水光落下时,在云霞初开,天光乍明之际,常溪暮的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微笑,一句话。
“好久不见。”
甚是想念。
这话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阀门,让那姑娘泪如雨下,又跋涉过小溪,飞速而来。
“小心。”
从小溪水中涉足而过,即将踩踏上岸,却因身形不稳,罗清欢差点摔倒。
常溪暮也顾不上甚么,赶紧迎上去扶住对方,待对方堪堪站稳时,目光所及自己破烂的衣衫,又不免讪讪的收回手。
那只修长又覆满薄茧的手还未完全收回,就被人眼疾手快的握住。
这么一握,就感触到满布的汗水,这姑娘很紧张,很激动,这样的心情被逐渐加大的力道很好的传过来了。
他凝视着对方,那双杏眸里溢满了复杂的心绪。
对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最终也汇聚成了一句。
“好久不见。”
余下的四个字,对方也很默契的吞咽回去。
罗清欢松了手,阖目又迅速的睁眼,像是瞬间就将所有的情绪压抑住,率先朝着一块巨石走去。
她身形很稳,步伐不乱,所有的神色回归到平静,和往日里所见的冰霜相差无几。
见此景,常溪暮反而在其背后默默的笑起来。
故人未变,他知晓,不必担忧。
待两人不讲究的并排着坐下后,常溪暮就忧心对方的双足。
“这,用内力弄干些,不然会生病。”
“六月溪水凉,姑娘家还是注意些。”
罗清欢的注意力全然不在此,她克制的将对方扫视了一眼,便是将所有的狼藉都收入眼底,眼眶几乎是顺江就红了,又在对方扫过来时,掩盖掉汹涌的情绪。
曾经几乎可以挥斥方遒的少年成了这份模样,师门被毁,背负骂名,好不容易知晓身世,却又是一笔烂账。这种事怎么会发现这个少年身上呢?怎么偏偏就是他呢?
“我没事。”
常溪暮嗓音依旧清朗柔和,不因外物改变半分。
“难为你了。”
难为这姑娘在他腹背受敌之际,还愿意相信他。
他有很多话想说,关于自己,关于对方,关于现下发生的一切,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罗清欢这姑娘冷静些,找回了理智。
她看着是个死守教条的人,一直以来的行事都有板有眼,实则内里疯狂在,这一点和看似安守现状的罗子规有些类似。这姑娘真要疯起来,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你为何会在这?”
她几乎没有任何隐瞒,“是受到神秘女子的指引吗?”
“神秘女子?”
对方坦诚,常溪暮亦坦诚,“你见到过一个神秘女子?”
罗清欢神色淡淡的讲述了在恭州的事情。
“她在信中写道,你不日会来无相派的禁地。我前日傍晚才达泸州,昨日又被师姐妹绊住,今日才偷偷溜来的。”
“难为你了。”
常溪暮又重复了一句,对方这几乎是立马相信了对方,又迫不及待的来寻他,所带的目的是私情,而不是来要他的性命。
“我亦是不久前才见到她,并未见其真容。”
随即他简短的将自己从惠州离开后,辗转了数处,又以因和那神秘女子的见面,改道来了无相派。至于其中的惊险和狼狈,都被他轻描淡写的略去。
只要人还活着,见到了想见的人,就没什么害怕的。
罗清欢想问,又问不出口,担心徒添伤悲。
“她在信中说道,她是娘亲的旧识,曾经承情,表明娘亲的尸首在禁地内,余下的,就没多说了。”
罗清欢则是分享另外一个消息。
“她不仅在信里说道你会来,还说,当年的花师伯的遭遇并非如此,说花师伯和常大侠是真心相爱的。”
因着黄折月的态度和话语,所有人都以当年是常瀚海强迫了花重锦。而常溪暮的名声不好,这件事不过是他坏名声上的一笔,并不足以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然而,对于常溪暮这个儿子来说,两人的关系至关重要。这代表他的出生是备受期待则是暗含着不幸。
尽管他的人生已经很不幸了,不过这微末的理由足以支撑他再走一段。
“由此,我刻意去找娘亲求证,我从娘亲那儿知晓了一些事。”
罗子规知晓的不多不少,有关常瀚海毒杀时饮无的事情,这罗掌门也是局外人,当年她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正怀着罗清欢呢。和这件事有关的,都是道听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