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三日之期

出乎常溪暮的意料，三人离开扶摇派地牢是出奇的顺利。  那方琵琶还在那瀑布旁转悠，寻找着踪迹，面上带着一派天真，竟是让常溪暮都不忍了，这姑娘别看很骄蛮，却是傻得可爱，没甚么心计。

他都想，日后若在江湖上碰到此人，绝不为难讥讽了。

许是看出常溪暮的奇怪，韦野渡淡淡的解释。

“楼烟雨年轻时就自信飞扬，初成掌门时，颇有些刚愎自用。近些年来虽好了些，可深入骨子里的秉性，怕是一时半会改不了了。”

按着常溪暮的理解，便是这楼烟雨有实力有野心，就是过于自负。果然人无完人，否则他们也没法有机可乘，以致就这么轻松的将季凌春带出来了。

自是，主要功劳还是这位瞧哪儿都不顺眼的韦野渡前辈了。

三人在霄山下分别。

韦野渡摆手示意两人回到客栈，自己则是启程返回霄山，夺取那解药。

“小子，”他居高临下睨着常溪暮，“记住，今日之事，一切都是你一人所为，明白吗？”

常溪暮愣住，随即意识到对方这是撇清楚干系，不再与季凌春牵扯上关系，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前辈好心相助了他们，可终究是一派掌门，需顾及到门内弟子，更是要忌惮那江湖人的传言，没法做到真正的行侠仗义。

“晚辈明白。”

常溪暮耷拉下脑袋。

“此事是晚辈一人所为，他日若事发，绝不会牵扯到前辈，还请前辈放心。”

前辈抽着唇角蹙起眉，欲言又止，终究是在两人的目光下消失在夜色里，飞向那薄雾笼罩着的霄山。

随即，常溪暮趁着夜色，和季凌春回到了客栈，路上小心翼翼避开了各大门派的探子。

到了客栈，回了房间，常溪暮才敢和季凌春细谈。

感到奇怪的是季凌春。

“小子，你就不怕其实一切都是我所为？”

他似笑非笑，眸底却是自嘲，可见一日从琴盟盟主落成人人喊打的老鼠，其中落差让他看尽了世态炎凉。

常溪暮面有疲色，端着杯浓茶打着呵欠。

“别忘了，当日是我告诉你们，是那王天明杀害了方镜，这一切和金盏阁所言完全不一样，你说我是信你还是信金盏阁？”

真要说他相信季凌春也不对，可相较那两面三刀别有用心的金盏阁，分明是这落水狗季凌春更值得相信。

季凌春沉默无言，亦是端着杯浓茶，良久之后，又开口。

“你怎会帮我？”

季凌春想不明白，这常溪暮无出身，武功在同龄人中确实属于上等，可于偌大江湖，不过是黍米一粒，小小年纪，可能都不会分辨是非，怎的就有这么大的勇气，冒天下大不讳来相助自己？

已经浸润江湖多年，他的想法举止都被这大染缸染得彻彻底底了。

常溪暮歪着头，偏向无辜，稚嫩的脸庞还是暴露了他的真是年纪。

“因为我想帮你啊！”

“人不是你杀的，那金盏阁分明是想颠倒江湖，我虽才入江湖，却也可为江湖着想吧？”

“再不济，”常溪暮言笑晏晏，“我总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虽能力不济，可有心，万事皆可为，不是吗？”

坦荡的赤字之心，是多年前，他初入江湖也拥有的东西，可随波逐流后，只能用性情阴晴不定好杀人这种手段也掩盖心中的虚妄和荒芜。

一时之间，感慨万千，直至天明。

白鹭飞睡眼惺忪的推开门，寻思着要和常溪暮商量潜入扶摇派一事，心里有数的罗清欢和玉簟秋紧随其后。

乍一推开门，迎面可见，却是季凌春那张绝美却病态的脸蛋。

对方手捧着浓茶，好似在细细思索，而他的兄弟常溪暮，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睡在床榻上。应该是累极了，推门和脚步声都没能吵醒他。

白鹭飞失声：“季凌春，你怎么会在这？”

玉簟秋脚步一顿，眼疾手快的关上了门，和罗清欢对视一眼后，捂住了白鹭飞的嘴。

“小声点。”

玉簟秋压低了嗓音。

“小心被有心人听去了。”

满屋子的年轻人，眼眸闪烁着的神采和常溪暮一般，都是些年少英雄，亦是江湖的将来。

季凌春难免生起几分被江湖抛弃的感想。

躺在床上的少年也因此醒来，窗棱外的日光有些耀眼，他揉了揉眼角沁出的泪珠，睡眼惺忪的看过来。

“你们来了。”

常溪暮习以为常的下床，走到桌边，接过季凌春递过来的茶，一口饮下，醒了神，这才拍了拍，笑嘻嘻的看向几人。

“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带？”

白鹭飞才被放开，下意识的就喊出口，他们求而不得的法子和想要寻找的人，就这么轻巧的坐在了跟前，这常溪暮居然只是用一个‘带’就一笔带过了，他可真是……白鹭飞气得直咳嗽。

惊讶过后，常溪暮才笑嘻嘻的略过一些重点，挑着捡着说了，也表明彼时季凌春身体不适，他们大概是在三日后离开江陵府，前往惠州，找那金盏阁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