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相思成泪
因着季凌春的狼狈，竟是让常溪暮忘却了激动，他没想到自己的猜想就此印证，而那韦野渡也并不奇怪季凌春出现在这，可见是早就有所察觉。 段纤云几人正将季凌春送回到他的房间，隔着一段距离询问了几句，见那季凌春露出嘲讽的笑意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怕真的就这么折腾死了季凌春，最终忍下这口气，放言‘还有三日，无解药必死无疑’这话，转身就走。
杨问天等人跟随其后，丝毫不诧异段纤云这门派内外两面的做法姿态。
待几人离开后，常溪暮才小声的道出口。
“他们居然下毒！”
“这也太卑鄙了！”
这种手段，是蓬莱派向来都不屑的，传出去，名门正派做出这等事，也是会为人耻笑的。
韦野渡并不惊讶。
“有些门派，有些手段，你们还是莫要知道为好，这个江湖，比你们年轻人想象中更为惊险恶毒，别抱着成英雄的心思来闯荡江湖，没这个能力，就赶紧滚回到岛上去，至少衣食无忧，安全无虞。”
人都有逆反想法，常溪暮也不例外，闻言，他只觉自己是被前辈鄙视了，更是作出了要闯荡江湖做出一番业绩的想法。他不曾想到的是，待他日真的实现了这个想法，又会面临着何种光景，是白骨累累还是斯人已逝？
确保段纤云等不会去而复返，两人才从角落里出来，韦野渡闲适得像是事不关己。
“这季凌春也聪明，他若真的说出来，才会死，可别小瞧了楼烟雨的手段，不说，才有一线生机。”
而楼烟雨等人下毒，目的的确是求得《生死判》的下落，不敢真的让这人就此死去，两方这才僵持住了。
反之，一旦楼烟雨找到了其他的威胁方式，且一定可以撬开季凌春的嘴，这僵持就要落下帷幕，而季凌春必将命不久矣，《生死判》没准真的会时隔十五年再现世，江湖必起风雨。
常溪暮尚且明白这个道理，那季凌春不可能不明白。想及对方曾经的风姿，又见如今的狼狈，不得不感慨时运不济，命运难辨。
想来这季凌春也是在等待良机，而今日，便是良机到来之时。
眼见着要靠近季凌春所在的那间房，常溪暮这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前辈，”他忐忑，捏了把汗，迟来的后悔近乎要淹没了他，“你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
看似韦野渡次次出面都是为了秦青螺这个小姑娘，可心中究竟作何想，无人可知。
若是此人也为了那本秘籍，且功夫如此之高，那季凌春不也是危机四伏，难保性命吗？
“此刻才醒悟过来，”凉丝丝的声音灌入耳中，凉了他的心，“未免也太晚了。”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一道风疾驰掠过，带起的四月里的寒风，刮过脸颊，又倏忽不见。
晃过神来的时候，跟前已然没了韦野渡的身影，而前方，竟是传来了细碎的声音。
“前辈！”
他顾不得掩去气息，拔腿就跑，竟是将那飞龙入天使得出神入化，亦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季凌春所在的房间。
乍一入房，房内的两人便扭头看将过来。
韦野渡面上无丝毫变化，眼神亦是漫不经心，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他人，目光毫无热度，不带感情。
而那季凌春，如死水般的眸子像是一下子活起来，有了神采，大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没走两步，便弯腰大力咳嗽起来。
“咳咳！”
眼看着对方随着咳嗽脸色愈发的苍白，常溪暮赶紧趋步靠近，还未及对方跟前，就见从对方的指缝间流出黑色的血，黑血白皙的手指，两厢映衬，触目惊心。
“你中了甚么毒？”
常溪暮当下甚么都顾及不是，扑将上去，扶住对方，竟是没有一丝隔阂，好似当日在青州，对方的无礼都是过眼云烟。
时过境迁，季凌春的心绪也着实复杂。想他曾经是桀骜男儿，意气风发时，便是不将世人放在眼里，行事多是随心所欲，哪知会栽了如此大的跟头，差点连命都没了。
每每如此，想及那个眼眸澄澈的少年时，感慨便多了一分，毕竟当年初入江湖时，他是和这少年有着一样的心绪。
不及季凌春开口，一旁韦野渡冷飕飕的说出了答案。
“相思泪。”
相思泪，传言中相当霸道的一种毒药，出自南疆，十日之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传言便是当年开山一代的神医，都无计可施。
此药霸道，却也难得，是南疆那边都不会轻易用的毒药，如今竟是出现在扶摇派，不得不让人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之外，是在三日内找到解药否则这季凌春小命不保。
虽说笃定楼烟雨在没得到秘籍的消息前不会轻易杀了季凌春，可看世事难料，这毒药也过于霸道，若是中途有了差池，这季凌春真的会命丧于此。
“咳咳，”季凌春半捂住嘴，黑色的血丝缓慢的渗出，他睨了眼站立于一旁的季凌春，“前辈，我可以保证，罗山前辈非我杀我。”
常溪暮一头雾水，却是在这两人言语中窥探到过去的一些事情。
原来当年引荐季凌春进入八音盟的罗山盟主，年少时和韦野渡有过较密的来往，两人算是半个知己。知己被杀，和总盟主苦心经营的门派如今也四处零落，韦野渡不可能坐视不理，这才是他前来寻季凌春的理由。
常溪暮惊讶：“原来前辈您并非是为了那……”
他还以这人是要抢夺拿《生死判》，否则又何必大费周折的从苏州赶来，还夜探扶摇派，也不怕被楼烟雨发现。
“呵，”韦野渡冷笑，“这秘籍下落不明十五载，怎会说出现就出现？怕是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睨回去，目光在狼狈的季凌春身上逡巡而过。
“只有弱者，才会被人利用。”
季凌春脸色更白了，气血不断上涌，常溪暮却是脸色臊得慌，若说季凌春是弱者，他岂不是连弱者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