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江湖风云

辞别师父，常溪暮摸了摸发红的鼻尖，如玉的脸庞上浮现两抹红晕。  海风而过，红晕褪去，他小心翼翼的将信筏塞进怀里，提着木剑，按着五行八卦之法，出了门派属地，来到岛屿边缘。

和隔海而对的登州一般，仲春时节，岛上海风乍暖还寒。虽有三两枝杏花探出墙头，迎风而吹，抬头就是一个激灵。

搓了搓胳膊，他懊恼未曾多带件短袄。此刻他着白色单衣，月牙白中衣，外罩靛蓝色的长袍，长袍及膝，下为白色裳，足上则为短靴，精神利落的打扮。

手搭凉棚四下张望一番，他才瞧见往日里留下的小舟，正欲搭上，就见稍远处多了两道身影，迎着风浪而来。

“有敌入侵？”

声如玉石相撞，清越响朗，荡在空中，当下就被海风带走，不留半分痕迹。

音落瞬间，木剑出鞘，非金戈，又发出金戈相撞之音。

常溪暮虽稚气未脱，星眸中肃然跃起，不输及冠男子。

提剑跃入礁石之后，拍了拍胸襟，略调整包袱的布带，他半阖目，紧张的注意着海面上的动静。

那两艘船划近了，破开了海面云雾，这才露出了真面目。

瞧清楚两人的模样，常溪暮喜上眉梢，从礁石后跳出来。

“郭爷爷，郭伯伯！”

郭老本余提醒小儿上岛后谨言慎行，闻此声，褶子脸簇成了花瓣。

“哎！”

那小儿年纪不小，年初成家，早已熟悉郭老性情，也没计较，眼眸含笑看向涉水而来的少年郎。

“溪暮，又长个呢？”

常溪暮咧嘴一笑，手触后脑勺。

“师父也这么说，嘿嘿。”

三人在岛屿边处嘘寒问暖，两小舟被束缚在礁石旁。

双方互相道来意。

“你要出岛？”

郭老蹙眉，好似不赞同。

“你从未出岛，此番又去浮屠山，路途遥远不可说，江湖险恶，你区区十五少年郎，怕是不妥啊！”

郭家小儿点头如捣捶。

“是啊，清虚道人是仔细思量才做这般决定？”

他似有不信。

“怎么也该遣三两弟子与你同行。”

常溪暮甚不在意。

“无妨，师父有意磨炼我一番，更甚，我去浮屠山有要紧事，我是师父的宝贝徒儿，自是亲自前行才显诚意。”

郭老和郭家小儿无奈一笑，随即表示，载常溪暮出海前往最近的登州。

“多谢郭爷爷和郭伯伯！”

常溪暮自恃江湖做派作揖，笑眯眯的跳上船，眸色竟比日头还灿。

灿烂眼眸熠熠生辉，悄然落在船只橼头几抹赤色时，瞳孔微缩，犀利掠过。

“郭爷爷，这是…”

他又惊又惧。

郭老熟练的上船，摇起了船桨。

“你不必理会，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江湖客寻着过来罢了。”

常溪暮一怔，踱步至船尾，放下包袱和木剑，双手抱膝，目光不移，几抹赤色几乎要刺了他的眼，点点腥味也钻入鼻中，他只觉胃里翻滚。

“郭爷爷，”没了雀跃惊喜，少年郎的声音微哑，“那些人为何要来蓬莱岛？”

岛外之人不惜人力财力，费尽心思想登岛。岛内之人苦等一生，未必得到允许出岛。师父虽和蔼心善，于岛规却执着不肯退步。

无许可不可上岛，违令者，杀。

无许可不可离岛，违令者，杀。

如若不是师父着要事于他，怕是再过三五年，他亦无机会出岛。

“为何？”

简单一言带起往日江湖风云，郭老不欲告诉常溪暮过多，又想及此子要入中原武林，心中不忍，多嘱咐了几句。

“不过是听信了那些胡言乱语，盼着这岛上的金银财宝武林秘籍，可你生于养于此岛，可见金银财宝又或是武林秘籍？”

“并未。”

常溪暮苦恼摇头，目光所及是茫茫海面，三两沙鸥入水，稍逝入天，化作墨点，模糊了身影。

“可他们为何要信传言？还白白送了性命？”

船家来往，若是被扔入大海，幸存者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