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104章
第104章第104章
京城西边五十里外有一条山脉,绵延几百里，分割东西，西边崇山峻岭,野兽遍布，是一道难攻的天险屏障，东边因为地势独特，风景壮丽，又有名寺依山而建，不少京城高门大户喜欢在这里建造别院，山脚下遍布都是精舍雅院。
贵族子弟最喜欢到西郊打猎,在别院花天酒地。有些好色之徒也会把自己的外室藏在这里,他们不止满足于自家外室小妾,还会用各种手段劫掠良家妇女。
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法山寺的香客越来越少,愁得主持不知如何是好，这些纨绔子弟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文先生,圣上下旨召你进宫,为何还要绕道西郊？”
空荡荡的山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疾驰着,沿着山路盘旋而上，赶车的是个络腮胡，身材魁梧，声音洪亮,鞭打马背的声音也响，惊得路边树上的鸟雀纷纷振翅高飞。
“四殿下传信,托我办事，横竖我也不想这么快进京。”车中传来苍老的声音。
“如今局势,确实不宜过早进京，谁知道皇帝什么心思，说不定是利用你牵制韩连，这样一来，你就不得不替他卖命，还要做靶子。”秦明德就最烦朝廷这一套，别看是封个大官，官越大，越受限制，哪有待在金银寨自在。
文寅莫嗤笑道：“你之前不也老想进京找人比武？”
“可不是，回回在城门被人挡下，这回我是你的马夫总不会被拦着了吧？”
“这可难说，若是办不成四殿下的事，昭仪娘娘怪罪，枕头风一吹，只怕我这还没坐热乎的左相宝t坐就得拱手让人。”
“四殿下到底让你办啥事啊？”
“据说太子回京前匆匆绕道进了法山寺，那里有什么得探清楚，临时集结守城军肯定不是太子的本意，若有这本事，怎么还千里迢迢下江南欲插手军中之事，再说，你看如今三位主帅都只是罚俸，做做样子，几个守将又死得不明不白，你不觉得事有蹊跷？”
“是有点。”秦明德挠了挠下巴，“你是说圣上早就留了一手，就等着太子入套？”
“那倒未必，圣上想除许家也不是一天两天，太子估计是被许慎鼓动，以为皇帝要除掉自己，心一急就乱来。”
说话间，马车已经行到山寺门前，秦明德勒马停车，转身从车中扶出文寅莫，“文先生慢些。”
须发皆白的老人缓步走下马车，一步一步走上山寺门前的石阶，擡手敲响紧闭的寺门。
秦明德扫了一圈，发现一个香客都没有，山寺门前冷清得很，巨石坐兽边上也没有燃着的香。他用力推开寺门，呼啦啦冒出一队和尚。
为首的正是法山寺住持观远大师，这位也是太子的人。
“老伙计。”文寅莫笑眯眯朝他走去。
观远怒道;"你这老匹夫，害了太子，怎么不在你的匪窝了此残生？“
两人在山寺前对峙，山道边的树林里探出两个脑袋。
“都怪你，非要来山寺讨米，还不如下山进城呢。这么久才来一个香客。”老婆婆戳了戳老伴的脑门，“哪怕去山下讨都好些。”
老头子推开她的手：“那些为富不仁的纨绔怎么会给你米，要不是他们花天酒地，我们何至于躲进深山老林。”
他绝不向仇人乞讨！
“可是天天吃野菜苞米，那姑娘还怀着身孕呢，这怎么吃得消。”
“那你还去跟那些畜牲讨粮？”
一定是哪个小畜生从江南将人掳来，害得人家姑娘举目无亲，寻死觅活要回家。这下身怀六甲如何翻山越岭走出来？哪怕腿好了也翻不过那几座高山。
“什么人？”
两人争吵不自觉提高声音，秦明德转头就看到两个鬼鬼崇崇的人影，赶紧掠过去。
“好汉饶命，小老儿不是贼人，只是想进寺里讨点米。”
“既是讨米的怎么躲在林子里？”秦明德须发一炸，凶神恶煞，两个老人胆子不大，一吓就把什么事都说了，包括救回去的姑娘伤势如何，衣裳穿着，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别看秦明德人长得粗狂，唬人很有一套，“你们在这等着，我给你取袋米了，若是你们说假话，我连人带米送你们上西天，让你们做个饱死鬼。”
两个老人点头如捣蒜。
秦明德揪着他们拉进寺中。
“怎么回事？”文寅莫不想节外生枝，秦明德从刚才他们的吵架中得知他要找个在这里丢失的姑娘，于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这两个老人曾经救过一个姑娘，不过，那姑娘有了身孕。”
文寅莫也愣住了。心想这姑娘不会是太子的侍妾吧？
这下棘手了，他可不想造孽。四殿下若是知道太子有可能留后，不可能不斩草除根。他只是来找人拿回私兵兵符，并不想杀人夺宝。
偏偏天意弄人，那个被秦明德揪住的老头见机一扭身，扑通跪到观远老和尚面前，“大师救命！他们想杀我。”
观远护着老头，手一挥，和尚们又围上来。
“秃驴，太子已死，你若是执迷不悟，他日四殿下必炸了你这破山寺。”秦明德怒道。
文先生对他有恩，他的主子就是他的主子。
寺中武僧杀气腾腾。秦明德也不是能忍气吞生的主，很快就打成一团。
“都停手！”人都没找到，东西也没拿到手，还在这浪费时间干什么？
文寅莫一开口，秦明德就收了手。观远也知道现在不是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们忠于许家，忠于太子，只要太子有后，他们就有翻盘的机会。
两方人马不再厮打，而是揪着老夫妇一起进山。
*
入夜时分，京城家家户户燃起灯火，承平候府门前的两盏灯笼刚刚点亮。
门房用灯杆将灯笼挂好，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奔来。这个方向就只有候府一家，门房立在石阶上，打算看看是谁来了。
马蹄声渐近，他看到了温袅，顿时瞪大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