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第87章

第087章第87章

夜深人静,仁政殿都熄了灯，只有寝殿还燃着几支安神助眠的莲叶灯。昏黄的灯光映在锦纱账上，龙纹雕花窗敞开着,微风几许拂面，秋蝉几声欢快传来。

李福全担心蝉声搅了皇帝安眠，领着人查找出处，寻声而去，却一地死蝉，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内侍吓得跌坐在地。

“干……干爹，蝉死了怎么会叫？”

这样的诡异之事简直闻所未闻！

“冷静点,拿灯来。”李福全严厉瞪眼,几个干儿子战战兢兢去提灯笼,小心翼翼递给他，他接过来,朝那一地落蝉走去。

小内侍紧张得声音都颤抖着：“干爹要小心啊。”

李福全心跳得也很快，这样的场景还是先皇后薨世那夜见过,明日就是先皇后的忌辰,今夜怕是不得安宁啊。

前几日栖凤宫闹鬼闹得厉害,人心惶惶,若是今夜死蝉鸣叫传出去，宫里还不得大乱？

他找了根棍子戳了戳，翻找鸣叫的活蝉，冷不丁从死蝉堆里飞出一只通体红润如血的大蝉,掠过他，直冲皇帝寝殿。

“快,关好门窗！”他大骇瞪眼。

寝殿里，床边锦帐无风自动,皇帝猛然睁眼，满头大汗，唇色发白，面如金纸。他想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双手挠着脖颈，双眼被恐惧占满。

蝉鸣声声，通红的翅膀在他眼前划过，他看到了早已死去的那些人。

西域王死前的诡笑，白铮震惊的脸，白菲鄙视的目光……

“圣上？圣上！”

李福全的声音远远传来，他蓦然清醒过来。

“什么时辰了？”他接过巾帕擦了擦汗，然后捂住双眼，隐住逐渐发热的眼睛。

自从杀死西域王之后，每次恶梦惊惧，他的瞳色都会变浅，需热敷半柱香的时间。

午夜梦回，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人和事都会翻滚而出，搅得他不得安宁。

“回圣上，子时了。”李福全端上安神茶。

袅袅茶香弥漫在殿中，皇帝渐渐稳下心来，止了汗，湿透的明黄寝衣风一吹就凉透后背，他咳了两声，李福全替他披上披风。

小内侍燃起了灯烛，殿中灯火通明，停在多宝阁的红色幽蝉也渐渐暗淡，没人发现，蝉体裂变，飞出一只红色的指甲盖大小的蝴蝶。

“子时。”皇帝低喃，吃力站起，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角落里那株开得正盛的红海棠，“她的祭礼备得如何？”

李福全一听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三殿下夫妇二人备下纸品，太后请了心慈大师做祈福法事。”

“那殿里可安稳啊？”

李福全犹豫了一下，又在皇帝起疑前开口，“圣上，前日坤和宫有个宫女在栖凤宫悬梁，皇后娘娘查证，这宫女因私怨杀了人，自知罪责难逃，写了遗书，其家人已获罪，传旨内使应该还在路上。”

宫中之人，自绝也会牵连家人。

“罢了，只当是为先皇后祈福。”

“圣上仁厚。”

殿内再无事，皇帝也恢复常态，更换了寝衣，重新躺回床上，李福全这才熄灯退下，谁知刚退到廊下，还没回到自己的值房就听到匆匆跑来的脚步声。

“干爹，又死了人。”

“什么？”

这已经是第五个了，今年闹得似乎特别凶，“这又是谁？”

报信的小内侍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这回是许太妃。”

许太妃是先帝宠妃，自她之后，许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达到鼎盛，许皇后对她极好，太后与她关系也不错，她怎么可能突然死了？

“怎么死的？”

“太医们查了，没查出来，只说是吓死的。”

“你说什么？吓死？”

李福全吃了一惊，这位太妃天不怕地不怕，先帝在世时就是出了名张扬，先帝也是爱其敢说敢恨的性子，什么东西能让她吓死？

这就不是死一个宫女可比的了，这是大事。

偏偏死在先皇后忌辰的前一天，只怕这次，许家真的要遭殃了。

*

许太妃突然暴亡，礼部顿时手忙脚乱，本来就准备着先皇后的祭礼，又准备着公主大婚，诸多事宜，承平候连夜被叫醒接圣旨。

翌日早朝，众臣神色各异，望向许家父子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虽说只要皇后在，许家外戚的地位还是稳的，但是许太妃对许家的意义太大，由她而兴也有可能由她而衰。况且死的时间偏偏是白家众人被斩首的日子。

“许卿节哀，朕已下旨，太妃陪葬皇陵，一切事宜皆着礼部特办。”皇帝今日神色有些倦怠，不过比起年初快要驾崩的样子还是好太多。

大家一直提心吊胆，结果皇帝还安然无恙，向来康健的许太妃反而先去了，实在是令人感叹世事无常。

“谢圣上隆恩。”许家父子跪了下去。

韩连转头望了望萧凌，本来，他前面应该站着元晗烁，不过这几日那个位置都空着。

太子平日所站的位置也是空着，倒是四皇子日日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