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相见欢
第1119章：相见欢
这种情景十分奇怪。
原本热闹充满市井气息的茶馆，在荆晨的光环笼罩下，仿佛变成了高雅的殿堂。四下本就轻柔的谈话声，在荆晨开口后，便再不可闻。
无数的目光在洛菁和荆晨之间偷偷穿梭着，有人小心的举起茶碗遮挡住半边面孔，却不曾遮住好奇的眼神。
洛菁扭过头来的时候，如玉般光洁明亮的面庞便展露在众人面前。
于是，许多人纷纷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却止不住越跳越快的心跳。
如果说荆晨容貌的如同日月的华丽，那么洛菁的姿容就有堪比飓风的威力。一个让人赞叹，另一个却可以让人敬畏。
荆晨的眼睛亮了又暗，再次见面，发现记忆中的女孩已经完全盛放开来，褪去青涩的气息，周身笼罩着冷艳高贵的气息，梦幻又肃穆，几乎让人可以忽略她的相貌。
洛菁淡淡的望过去，却让荆晨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力，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嘴角的弧度翘的更大。
粗糙的茶碗在荆晨的手中像只灵巧的燕子上下翻飞，他微微侧头，目光不闪不避，只等着对方开口。
人心难测，其实，自己的心也是难测的。
荆晨本以为自己在见到洛菁的一刻，会心情波澜，如山呼海啸，然实则分外平静，静的几乎连血液的流速都跟着放缓，时间都在这一刻驻足。
洛菁似乎只是稍作停留，又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她缓缓的眨了一下眼，脸上除了淡漠便再找不到一丝额外的情绪。
“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就来到木质的楼梯处，拾级而上，一路再没有回头。
事到如今，洛菁已经隐约猜到了许多。
那个所谓的手下，其实一直以来，从来不曾真的归附于自己，之前没有发现，不过是自己年少，心中多有狂傲，思量的太少。
当荆晨再一次出现时，洛菁也很难弄清楚自己那一刻的感受。
说起来，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爱恨纠葛，但又似乎牵扯不断，如晨间薄雾挥之不去，不经意间就被沾满了衣襟。
而且今天的荆晨，给人的感觉也是相当古怪，以往缭绕于身的血腥杀气，阴森鬼气都似一扫而光，仿佛脱胎换骨，洗尽铅华，颇有些灵秀之意。
洛菁从未见过这样的荆晨，她不知道是以前荆晨太过善于伪装，还是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
茶楼还是左倾来的那个茶楼，顶楼依旧空旷，阳光泼洒，纱幔轻摇。
荆晨一直跟着洛菁来到摆在窗前的矮几前，待洛菁坐下后，他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好久没这么安静的说说话了呢。”荆晨眼神流转间，便似了然了什么，自然的提起旁边依旧备好的茶具，主动的开始烧水泡茶，“以前你就不喜茶道，现在仍旧没变。”
洛菁也不理会，从旁边的果盘里捏起一颗盐渍的酸梅丢到口中，任由荆晨殷勤的煮茶倒茶。
荆晨把泡好的茶水推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尝尝？我也是好久没有煮过茶了，没想到，在这儿竟是偷得半日清闲。”
洛菁上下打量了一下荆晨后，目光又瞥开，盯着面前的茶盏，茶水色泽清亮，有淡淡的茶香弥漫。
她把茶端在手中，轻嗅了一下，并没有尝试，又放了回去。
“你在等我？”声音依旧淡的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存在。
尽管已经十分熟悉对方的风格，但荆晨依旧觉得心中有些微涩，当年的她还会时不时娇嗔，怒目而对，如今却像是完全褪去了情绪的外衣，所剩的只有无尽的淡漠。
“是。”荆晨依旧浅笑，“我已经等了你有一会儿了。”
洛菁并不想深思荆晨的来意，他们两人之间，究竟还剩下点什么呢？相见与不见，都似乎是件无所谓的事情。
“那么，你的来意？”
荆晨低头看了一眼洛菁并没有喝的茶，面上的笑容终于像是冰雪般在阳光下一点点的融化，最终消失无踪。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
“问你所不知道的事情，我的身份，跟随你的目的，针对沈昭城的原因，还有其他许多可问的事。”
“呵……”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一声轻笑，洛菁淡然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荆晨，你藏着许多秘密我知道，这些秘密可能与我的生活有所关联我也知道，但不代表我一定要去追问。”
“因为你不在乎对吗？”一直笼罩在荆晨身上的光环终于迸散，阴郁的色彩从他的眼神中渐渐蔓延而出，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语速，“就算他那样做，那样对你，你的眼里和心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虽然这也和你没有关系，但我可以回答你，是的。”
洛菁又恢复了平淡，语气波澜不惊，眼神也俱是漠视。直到荆晨的神色一点点崩碎，她也没有动摇。
如果没有可能，就不能纵容。
荆晨的手探过矮几，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所有的语言都在洛菁的眼神中褪去了存在的意义。
他笑了笑，手指蜷缩，就像是一个溺水者最后的挣扎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还是一样，如此的铁石心肠，不愿给他一丝的希望和幻想，就连欺骗都不曾施舍。
“我以为我对你来说，总归是有些不同的。”荆晨已经不打算遮掩自己脸上的落寞，疲倦还有干涸。
洛菁低头再次拿起那杯茶，不过茶已凉，香味也似散尽。
手指抚摸着茶盏的纹路，洛菁好一会才开口：“有的人喜欢放任自己的内心，却不知，心如沙，散了就再难以聚拢。我觉得最好的方式是知道自己所要的，自我约束，灭掉所有的其他可能。”
“你是说，如果你放任自己的内心，你也许会喜欢上我？”
洛菁的话出乎荆晨的意料，他以为洛菁其实一直是厌恶和抵触他的，此刻他已经如死灰的心也微微跳动起来。
“我不会让这种可能出现。”洛菁露出淡淡的笑容，眼波如秋水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