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尽夜的黑暗
在无数次轮回中,虞年谣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倾竹析。
而他的出现,令虞年谣开始怀疑,自己所经历的轮回,还会不会继续。
无限渴望轮回结束的虞年谣,在此刻动摇了。
不...他不相信他们的结局只有悲伤,他一定...?!
思考戛然而止,原本第一枢舒缓的颂唱突兀消失,天崩一般的色彩变化冲击着所有人的双眼。
毫无疑问,【白昼的咏颂】一定是梦世界最不容亵渎的净土。
仿若由凝固的圣光雕琢而成,高耸的廊柱浸染在永恒流淌的圣光中,巨大的彩绘玻璃如同神祇遗失的瑰宝,凭空悬浮在近乎透明的天幕下。
阳光凝成的无形丝线,牵连着同样悬浮的巨型管风琴,悠扬、沉静的音符如清泉般汨汨流淌。
而最具代表性的,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源远流长的颂唱,更是第一枢亘古不变的背景音乐。
只是大部分梦使者和原住民,并不知道这颂唱背后的含义——就像他们都不知道第一枢的意向一样。
颂唱变成尖叫的瞬间,恒久的宁静被粗暴地撕裂开来。
天空不再是纯净的蔚蓝与圣光,边缘处如同被泼洒了浓稠的墨汁,翻滚着不详的紫黑色涡流,圣光变得浑浊、摇曳,仿若风中残烛。
那些悬浮的彩绘玻璃剧烈地震颤着,瑰丽的图案更是扭曲变形。
悠扬的管风琴声更是被一种尖锐、嘈杂、充满恶意的噪音所覆盖。
圣光最浓郁的中心,不知何时出现的光球开始逐渐暗淡。
【安息歌者·塞蕾娜】悬浮在其中,她身披的白骨花瓣长裙的裙摆剧烈地翻涌着,不详的黑色雾气在不停的侵蚀包裹着保护她的透明球体。
女人脸上不再是悲悯与安详,而混杂着痛苦、愤怒和一丝被亵渎的茫然。
她的双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仿佛要阻止那即将失控的力量。
塞蕾娜的嘴唇还在开合着,试图继续她的颂唱以安抚亡灵,那是第一枢的根本,也是她存在的根基,更是这片圣域得以维持正位的源泉。
“不...那是...”
地面上的人们大多都被她吸引了目光,但也有人发现了扭曲的空间,正一点一点渗入黑色的粘稠物质。
黑泥般的物质落在地上,仿若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有什么存在,翻涌着想要突破。
塞蕾娜根本不知道这恶意的攻击从何而来,但干扰到底如同剧毒的尖刺,狠狠扎入了她与这片枢区域的连接。
剧变的瞬间,所有人的思考——戛然而止。
不是物理的冲击,更像是更深层的中断,大脑的齿轮仿佛被无形的存在卡住,所有念头、所有感官传递的信息,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清空冻结。
世界宛若黑白一般,陷入一片死寂的空白。
紧接着,这空白如玻璃破碎般,哗啦掉落。
塞蕾娜捂在喉咙上的双手猛地张开,像是被毁灭强行拥抱了一般。
她扬起头,优美的脖颈绷紧如垂死的天鹅,那一直压抑着的,被亵渎的痛苦,被强行扭曲规则的愤怒,以及对这片圣域遭受破坏的绝望,终于冲破了最后的一道屏障。
“啊——————!!!”
刺破耳膜的尖叫,如亿万根淬毒的冰针,从塞蕾娜口中爆发出来。
歌者的咏叹彻底消失,变成了世界崩裂的哀嚎,尖叫超越了物理声音的极限,直接撕裂灵魂的屏障。
尖锐、高亢、饱含足以震碎所有的怨恨与悲恸,瞬间贯穿了整个【白昼的咏颂】!
虞年谣感觉自己的颅骨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砸中,他的太阳穴突突狂跳,眼前瞬间发黑。
不...怎么会这么快!明明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他狼狈地捂着耳朵,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弓起。
但这一切都出于身体保护自己的本能,他的思考不受干扰地飞速转动着。
是啊...这一次有倾竹析!他的速度太快了,莫里亚蒂已经死了,巫雩珺又被他提前带走,【望渊】想要提前启动计划才是正常的!
可虞年谣没有及时想到这一点!
幸好...幸好巫雩珺不在第一枢!
“呜!”星焰悲鸣一声,和在轮回中已经有了些许抗性的虞年谣不同,她的反应更加的剧烈。
心脏被尖叫声攥住、捏紧,几乎要停止跳动,剧烈地耳鸣令她头晕目眩。
少女蹲下蜷缩着,双手紧紧压住耳朵,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颤抖着,几乎要被这可怕的声浪撕碎。
宫冶雅织也好不到哪里去,剧烈地头疼令他胃里翻江倒海,但他没有蜷缩起来,只是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背靠着震颤的廊柱,才勉强没有倒下。
混乱中,他也没有彻底闭上双眼,而是拼命地锁定着站在前边屹立不倒,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地少年身上。
倾竹析...你...
塞蕾娜的尖叫如同诅咒的号角,随着这撕裂灵魂的哀鸣,原本只是在边缘翻涌着的紫黑色涡流,终于获得了许可般,开始疯狂吞噬着圣光。
巨大的彩绘玻璃哗啦一声,轰然碎裂,无数折射着污浊光芒的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地面上迅速生长着一种少见的花——是象征着腐朽共生的骨铃兰。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正位规则隔绝在外的阴影,在第一枢平衡被打破的瞬间,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开始从四面八方,扭曲着、蠕动着渗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