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新年快乐,悸满羽 - 四月的约定 - 生椰拿铁少放糖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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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新年快乐,悸满羽

高中生的假期像被用力挤压的海绵,看似有了形状,水分却流失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四,南方的小年。

空气里开始弥漫起若有若无的年味,巷口偶尔能听到零星的鞭炮声——那是胆子大的孩子偷偷放的。阿婆早早送来了年糕和糖果,絮絮叨叨地叮嘱两个女孩小年也要好好过。

司淮霖对此没什么概念,她过往的春节大多是在“拾光”酒吧更喧嚣的演出和更深的孤寂中度过的。但今年不一样,身边多了个人。她甚至学着阿婆的样子,笨拙地包了几个奇形怪状的饺子,煮出来一半破皮,馅料散在汤里,成了面片汤。

悸满羽看着那碗卖相凄惨却热气腾腾的“饺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安静地吃着,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司淮霖就坐在对面,抱着吉他,弹着一首不成调的、却莫名应景的旋律,算是给小年增添了点不一样的背景音。

“这样过年,也挺好。”悸满羽轻声说。

司淮霖拨弦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了她一下,没说话,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在小年后的第二天被打破了。

电话是姑姑葛春梅打来的,声音一反常态地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满羽啊,在哪儿呢?快过年了,你爸明天就回来了,要回老宅这边过年。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来住几天,一家人总得团团圆圆不是?”

悸满羽握着手机,指尖冰凉。爷爷奶奶这半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只有按时到账的生活费提醒着她那点微薄的联系。父亲更是音讯全无。此刻,因为父亲要回来,她才像一件被突然记起的旧物,需要摆回原位,装点门面。

她甚至荒谬地想,如果刚才接电话的不是司淮霖,而是她自己独自在某个角落,是不是就算她病发死在外面,这些人也不会知道,或者知道了,也只是皱皱眉觉得麻烦?

可她没办法。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力彻底斩断这令人窒息的血缘枷锁,至少在经济和情感完全独立之前,她还做不到决绝地转身离开。

挂了电话,她沉默了很久。司淮霖就坐在旁边,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我……”悸满羽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姑姑叫我回去过年。”

司淮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看着她努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的那丝脆弱和无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放下吉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悸满羽,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嗯。什么时候走?”

“明天。”

“东西多吗?我帮你收拾。”

“不用,我自己来。”

第二天,悸满羽默默地收拾着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大部分属于她的痕迹早已渗透进这个临海小屋的角角落落。司淮霖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把几件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看着她把那个装着药的、自己特意换上的漂亮玻璃瓶小心地放进内侧口袋。

“外面冷,多穿点。”司淮霖忽然开口。

悸满羽动作一顿,轻轻“嗯”了一声。

“按时吃药。”司淮霖又说,语气是惯常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

“……知道。”

没有过多的挽留,没有煽情的告别。司淮霖只是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拖着小小的行李箱,一步步走向那个她并不情愿回去的“家”的方向。直到那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司淮霖才收回目光,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轻轻啧了一声。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气氛果然如预料般沉闷而尴尬。爷爷奶奶对她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仿佛她的存在只是多了一双筷子。姑姑葛春梅脸上堆着笑,话里话外却透着“你回来了就别添乱”的意味。最让悸满羽心寒的是父亲。

父亲确实是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入时、小腹明显隆起的陌生女人。一家人,包括爷爷奶奶和姑姑姑父,全都围着那个女人转,嘘寒问暖,目光热切地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

“瞧这肚型,尖尖的,肯定是男孩!”

“想吃酸的?好好好,妈这就去给你腌酸梅!”

“辣的少吃点,对宝宝皮肤不好。”

他们其乐融融,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憧憬着“香火”的延续。悸满羽沉默地站在客厅角落,像个多余的影子,无人问津她这半年过得如何,身体怎么样,学习跟不跟得上。她甚至主动去厨房帮忙准备年夜饭,想融入一点,换来的也只是姑姑几句不痛不痒的“放着我来,别添乱”。

年夜饭桌上,这种隔阂达到了顶峰。菜肴丰盛,推杯换盏间,话题始终围绕着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悸满羽安静地吃着饭,味同嚼蜡。

就在这时,她那个读小学的表弟葛宇豪,趁大家不注意,溜到了她的行李箱旁,好奇地拉开了拉链,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装着药的漂亮玻璃瓶。小孩子以为是糖果,兴奋地拧开盖子,就要往嘴里倒。

“放下!”悸满羽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惊怒而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那是救命的药!

这一声呵斥,瞬间打破了饭桌上虚假的和乐。

葛春梅立刻冲过来,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瓶子,不满地瞪了悸满羽一眼:“吼什么吼?吓着孩子了!不就是几颗糖吗?吃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怎么样!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她用浓重的方言斥责着,“没心眼的家伙!”

姑父葛大勇也在一旁帮腔:“就是,豪豪还小,不懂事,你当姐姐的让着点怎么了?吃两颗糖还能掉块肉?”

就连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父亲,也皱着眉开口了,语气带着不耐烦:“满羽,大过年的,别闹得不愉快。一点小事,至于吗?”

委屈、愤怒、不被理解的酸楚,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悸满羽。她看着这一张张或指责、或冷漠、或事不关己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张了张嘴,想争辩那不是糖,是药,是维持她生命的东西!可看着他们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她也想说父亲会不会是真的忘了?那是她的药,从确诊那一天就没有少吃过一天的药,如果她是个男孩,会不会这个病会变成家里把她供起来的金疙瘩?很多话她想说,但当刺深入喉咙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选择了咽下,那再吐不吐出来都已无所谓。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推开椅子,在一片“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过年甩脸子给谁看”的抱怨声中,冲回了那个临时安置她的小隔间,快速地、胡乱地将自己的东西塞进行李箱。

拉上行李箱拉链的那一刻,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所谓的“家”。她拖着箱子,几乎是跑着冲出了那栋令人窒息的灰瓦院落。

外面寒风凛冽,夜色深沉。镇子上零零星星有烟花在夜空炸响,映照着别人家的团圆和温暖。她拼命地跑着,肺部因为寒冷和剧烈运动传来熟悉的压迫感,但她不敢停。明明就在同一个镇子上,明明她和司淮霖住的那个老小区,离这个“家”并不远,明明跑一会儿就能到……可为什么,感觉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哪那么多明明。

家,得有家人的温暖,才配叫家吧?

当她终于气喘吁吁、脸色煞白地跑上那栋熟悉的旧楼,用颤抖的手推开那扇虚掩的房门时,零点的钟声似乎还在远处隐隐回荡。

司淮霖正窝在客厅那张旧沙发里,旁边的矮几上摊着写了一半的乐谱,吉他随意地靠在一边。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门口扶着门框、大口喘气、脸色惨白如纸的悸满羽,瞳孔猛地一缩。

她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脸上惯有的平静被慌乱取代,几步冲到柜子前,手忙脚乱地翻找常备的急救药,声音都变了调:“药呢?!你是不是又……”

“司淮霖……”悸满羽缓过一口气,声音微弱却清晰地打断了她。她看着司淮霖因为担心而略显仓惶的背影,看着她手中紧紧攥着的药瓶,一路强撑的坚强终于土崩瓦解,鼻尖一酸,却又努力扯出一个极其勉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司淮霖因为翻找药物而有些冰凉的手腕。

“新年快乐,司淮霖。”

司淮霖的动作顿住了。她转过身,看着悸满羽那张依旧没什么血色、却努力笑着的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疼,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好笑——这人都这样了,还惦记着说新年快乐。

她反手握住悸满羽那只冰冷的手,将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她知道,此刻任何关于“发生了什么”的追问,都只是在撕开对方血淋淋的伤口。她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轻轻将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委屈和寒气的少女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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