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灵光
第433章灵光
等他走到大厅的时候，几个同僚早就坐着在等他了，这些年轻人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不服输，昨晚他们可是很丢脸的，白白的让两个前辈仵作看了他们笑话，怎么可能会甘心？
难道不是么？这两人虽然也是刑部人员，但在刑部有个不成文的鄙视链：主审的人瞧不起办案的人，那些办案人瞧不起打杂的人，打杂的人又瞧不起解剖的人。 但这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就是：狄英他们这批誊写转抄的书生。
大家开口闭口说道的都是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是活活气死个人。
狄英他们好不容易蒙摄政王李恪的赏识才能破格从埋头卷宗堆里的书呆子成为办案、审理人员，这次不经意间居然在鄙视自己的人面前丢了老底，所以现在都憋着一口气要把丢了的脸给挣回来。
特别是那个昨天钻床底下去了的人，此时也是满脸通红，估计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眼睛也是通红的。
想想也是，他们的荣誉感都是很强烈，他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更是整个刑部所有誊写卷宗的书记员的脸，整个一晚上，他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更何况，那木板床上放的就是尸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躲那下面去了。
“哈哈哈，弥生，你昨晚是不是被吓得一夜没睡？”一个仵作起来后望了一眼厅中的众人后，笑嘻嘻的问候道。
那满脸通红的小伙子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又摇摇头。
“就说书生胆子小，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誊抄卷宗，凑这热闹干嘛？”那仵作虽然有些讥笑他的胆小，但也是诚恳的建议道。
士可杀不可辱，那仵作要是说他个人胆小，他可能都认了，可是以偏概全因为他一人而诋毁书生，弥生涨的脸更加红。
那油灯在他手里拿着，看着蓝幽幽的光跳跃着，对面床板上躺着的尸体似乎缓缓的爬起来，他能不害怕么？说起这件生平最大的耻辱事情，他也觉得委屈。
其他众人也不好搭腔，只能一脸愤懑的望着仵作。以前，他们都信奉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他们信一件丑事脸丢光。
纵是他们这群人才华比老仵作们高，口才比他们好，可面对那昨晚被吓的差点儿小便失禁的同僚，他们还是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反驳。
“大家赶紧吃点儿东西，一会儿我们再去义庄。”为了打破这个尴尬，狄英建议道。
其他的人也暗憋着一口气点点头，吃完饭后，一行人就再次出发了。
到了义庄又是昨天下午的前奏再次上演一次，一行人半天后才进到屋子里。
他们接着昨天的工作-——掀白布找尸体。又是一通忙活后才在最角落里找到了那两个差役的尸体。
这两具尸体的衣服上都有血迹，尤其是胸前的位置上更是偏多。
狄英他们扒开衣服一看，胸前都是两个血窟窿，看伤口形状应该是两边平滑的长剑样的东西贯穿了心脏。
狄英他们这行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用仵作细看也知道是一剑就死透了。他们天天抄写各种现场尸检笔录之类的，没吃过猪肉，可见了无数猪跑。
虽说如此，仵作还是细致的查看了伤口。只见整个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很多，已经将整个衣服完全浸湿了，完全可以排除是死后被刺一剑误导缉凶的可能性。
毕竟，人一旦死亡血液就迅速凝固了，就算你补上一刀也流不了多少血。
再说整个伤口呈外翻状态，也可以侧面证实伤口形成在死亡之前。
这是由于皮肤收缩导致的，如果伤口死亡之后形成，那么它将无明显外翻或内扣现象。
除此之外，尸体无其他明显特征。在狄英的注视下，仵作又仔细的查看了尸体的口耳鼻以及下身，这也就同时排除了毒死喝窒息而死的可能性。
听着仵作查验结论，旁边记录的一个书生憋憋嘴后问道：“明眼人一看就是穿心而死，您排除法做的这么敷衍，到底怎么排除哎？”
其他几个人也附和了。平日里，他们都是知所以然，但不知其为何所以然，趁着这个机会，他们一方面是真的虚心好学，另一方面也算是提出质疑。
两个老仵作看了一眼狄英后笑了笑，卖着关子。
“用了银针验他们的呼吸道、胃，都没有中毒特征，整个尸体的尸状也非中毒症状，自然就排除了中毒。”狄英望着那发问的同僚解释道。
那两个仵作也点点头，赞赏的笑了笑。不愧是这堆认死理的书呆子们的头儿，有点儿见识。
“如果是窒息性死亡，也就是我们说的捂死、吊死之类不能呼气而死的，他们的下身就会有屎尿失禁的现象，我们刚刚查看了内裤上并无屎尿，所以也就排除了这种死法了。”得到仵作肯定的狄英大方的继续说道。
确实是，这是一种生理现象。虽说捂死和吊死、勒死会有细微的差别，但都有的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因为呼吸不畅导致的大小便失禁。
几个同僚都是一脸佩服的望着狄英。有的人就如一瓶老酒，你越靠近他了解他，就会觉得他越有味，狄英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人。
博学多才，不仅是圣贤书读的好，这种不上台面的杂学之术他也学的好，似乎就难不倒他，这样的全能型人才就在自己身边，他们的眼睛里都冒出来了星星？
“只有这样，我们做出的系心脏被刺而死才具有说服力。”一个老仵作接着狄英的话说道。
本来嘛，干他们这行风险也大，一旦他们敷衍了事，草草尸检，做出一个错误的结论后将会直接影响后续办案人员的进度。
一个错误的方向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说，耽误案情的大白于天下，不能为受害者沉冤得雪，不能让死者瞑目、家属节哀，所以人都会说那是他们的罪过。
反正嘛，他们就是“夜壶”样的存在。急了，什么事情都能用上他们，顶锅算什么？
光鲜亮丽的排资论功的时候，绝对跟他们无关，夜壶嘛，怎么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