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男儿亦有泪

第232章男儿亦有泪  确实，他们不过捉了一个左手使剑的人，长孙无忌就抛出了长子，那这个人一定知道长孙无忌的秘密，只要他招供，就一定能再查出些什么！

更何况，大年初七夜的命案现下看来是破了，但大年三十的命案还仍旧是迷雾重重。眼下，唯一的突破口也就是这个贼人了。

提审中，那人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论主审的李恪问什么，他都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那真是气的一向温和的李恪一连换了多种刑具，可依旧还是没有撬开那张铁嘴，甚至哪怕是被竹签扎进指甲里，他都连哼都不哼哼一下。

在旁观看的李治和瑜然要不是自己亲耳听到店小二说他曾要过酒，还真的会以为捉了个天生的哑巴回来。

如果继续照目前的方法审下去，不仅一无所获，还有可能被气的直接就用刑弄死了他。

一看这势头，李恪也明白了：这个练武之人骨头硬、口风紧，要想撬开他的嘴，只能攻心了，但无奈，只能将他重新押回秘密的大牢了。

在上回的刺客在牢中被灭口的事件后，整个大牢的守卫都换了一批人，为了确保这个唯一的突破口万无一失，李恪和李治也是万分小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另一边，太子李承乾听到内宫线人传来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

这长孙无忌背地里究竟是在干什么？他不许别人私下行动，可他自己却……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

太子李承乾身边的狗头军师们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鉴于长孙无忌对太子的影响力，也不敢随意的上眼药，期期艾艾的让李承乾更是格外心烦。

太子李承乾也感觉到了轻微的欺骗和利用，他气愤之余，只得好好地待在东宫等着长孙无忌这个舅舅来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长孙无忌这边，再次从尉迟敬德手里逃过一劫，那对他恨的也是牙痒痒。

虽说长孙家族被皇帝李世民赦免，但长子一下折在了李恪和李治的手里，如何能让他释怀？

悲伤从来没有比较级，丧一子与丧二子的悲伤，谁也不比谁程度轻！长孙无忌这时候才能对老国公尉迟敬德的悲伤感同身受。

长孙无忌在心里暗叹：黑脸鬼啊黑脸鬼，你若是肯下台阶，你我何至于闹到今天这步天地？

长孙无忌回到家中，平日里完成课业后喜欢在亭子里伸着个小脑袋看他的孙儿也没有出现在旧处，他心里不禁有些空缺了，竟然生出一种无限的落寞之感，府里的下人们都屏息宁神的，整个府里静得闹心！

他默默的去了祠堂，没有想到正好遇见妻子正对着祖宗牌位悄悄的抹着眼泪，长媳也挨着婆婆跪在旁边，同样是低低的抽噎着。

两个女人的哭泣让长孙无忌更加的心烦意乱，转身欲离开，可脚步声已经惊动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都齐刷刷的回过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长孙无忌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烧了柱香，对着祖宗排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子孙长孙无忌对着祖宗发誓：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孙家族，我定要让家族荣耀至极，请祖宗保佑！”长孙无忌朗声宣誓，说完也根本不理会地上的人，自己就径自的走了。

两个女人的哭泣变得更大声了，天杀的，谁知道她们的夫君，长孙家的两父子上午关在祠堂里说了什么。

可进宫时候，却分明的看见自己的儿子被自己的夫五花八绑的弄进了宫，可回来的时候却只有长孙无忌一人。

无论对政治如何不敏锐，她们也知道，那个五花八绑的进宫里去的人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回不来了！

两个女人在听见长孙无忌的誓言后，先前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似乎在一瞬间也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不知又是为谁在哭泣。

是啊！一个女人是老年将要丧子，一个女人是中年将要丧夫，都是人生中的不幸事儿，都是苦命人，搁谁身上又能不难过呢？

长孙家族的无上荣耀对于她们两个女人而言，从来不是她们期盼的，对于女人而言，莫大的幸福无非就是夫君体贴疼你，儿子尊你敬你，这便是她们所有的一切了。

长孙家族无上的荣耀还是镜中月、水中花，可她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失去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失去了自己后半生的依靠，同样也是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怎么可能说着舍去就能轻易的舍去呢。

长孙无忌在这个府里拥有绝对的权威，两个可怜的女人无论如何的不满，如何的不甘，那也只能咽下去。

两个女人在听到长孙无忌贴身小厮所说的，长孙贵福被皇帝李世民裁决为三日后处死时，双双晕了过去。

贴身的丫鬟不得不叫人了将她们抬回了各种的卧室，府里又是一番的忙碌。

等府里的大夫分别灌参汤、掐人中，各种忙活，让这婆媳俩醒过来后，两人都出奇一致的提出了同一个要求：要求见长孙贵福最后一面。

长孙无忌坐在老妻的床边，握着妻子的手，回忆着曾经那张明媚鲜妍的脸随着无数的等待中（年轻的长孙无忌常年与皇帝征战在外）变成了眼前这副衰老模样。

那无数等待的日子里，她也一定是因为儿子才能坚持，儿子带给她的温暖才会让她觉得长安的冬天不那么的寒，也填补了很多时候他不在身边的孤寂。

终究自己还是欠她太多，给了她地位，却缺了年轻时的陪伴，更剥夺了她年老时的期盼！

床上的女人轻轻的抽出了被长孙无忌握着的手，翻过身，把脸别向了另一边，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照顾好老夫人和少夫人。”

长孙无忌握了握失去了温暖的手心，瞧着妻子的后背沉思了片刻，随即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对着一旁的侍女吩咐道，然后走了出去。

走道走廊上，小孙子从别院跑过来，扑过来一把抱住长孙无忌的大腿，半带哭腔半是怯懦的说：“祖父，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长孙无忌闻言大怒，强行从小孙子的禁锢中将腿挣脱出来了，远处的奶妈和看护婆子都是吓得木瞪口呆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要抱开小少爷。

一群废物！长孙无忌骂心中暗暗骂道。

被长孙无忌甩开的小孙子也是被吓到了，没想到一向对他十分温和温和的祖父会这样对她，便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随即开始大哭，“爹爹，爹爹，我要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