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至死不渝
宁天明焦躁地来回踱步,屋内却出奇的平静。
宁长生握着叶红鱼的手,絮絮低语,讲述着两人携手走过的七十年,那语气温柔得能滴出蜜来。
叶红鱼瘦骨嶙峋,脸上爬满老人斑,已经昏迷不醒。但宁长生仿佛没有察觉,继续说着,像是在说给佳人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红鱼的手指微微颤动,眼皮也跟着动了动,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眼神迷茫,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直到触碰到宁长生干燥粗糙的大手,她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至诚哥,我先走一步啦。”
她虚弱的声音细若游丝。
“傻瓜,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知道你怕寂寞……”
宁长生贴近她耳边,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至诚哥,你最懂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宁长生帮她掖好被子,轻笑:
“当然记得,我用香水把你和轻眉引过来,还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咳咳,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当年太年轻,被你骗到手了。”
“后悔了吗?”
“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
叶红鱼的脸突然红润起来,声音也清晰了。
宁长生心猛地一沉,握紧了她的手。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叶红鱼转头,眼神充满渴望:
“至诚哥,我想再听你念那首定情诗。”
宁长生眼眶湿润,声音颤抖:“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
诗念完,叶红鱼像是了却了心愿,脸色迅速灰败下去,呼吸也变得微弱:
“至诚哥,我想家了,想爷爷奶奶爹爹娘亲,还有轻眉姐……我想…想回……”
“家”字还未出口,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停止了呼吸。
宁长生老泪纵横。
一个月后,宁长生捧着妻子的骨灰盒,在儿子宁天明、孙子宁德汉的注视下,登上了前往八千多里外大魏东郡的马车。
......
冬去春来,阳春三月。
南阳城里桃树上的桃花仿佛一夜之间炸裂开来,千万朵粉嫩的花瓣争奇斗艳。
浓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片片落英如同粉色的雨滴般飘落。
就在南阳百姓欢庆桃花节的这一天,一辆破烂的马车,车轱辘都缺了一块,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一座蛛网密布、门漆斑驳的陈旧府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