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九章醒悟
这个曾经充满浪漫温馨的小家,现在只剩下柏玲一个人,她耳边不是还响着老公的笑闹声。 “白牡丹,你饿坏了吧?我马上就给你做好吃的饭。”这是老公方明刚下班,一进门就先把关爱声音送了过来。
“白牡丹,是不是彻底放下思想包袱,全方位都做好了准备?”这是方明发出上床休息的信号。
……
老公好象个心理医生,经常告诫自己,放松思想调整好情绪,晚上就可以少做恶梦,身体就会得到充分的休息。
老公只要进了门,白牡丹就不离他的口。这是生活和谐愉快的呼叫,这是生活幸福的代名词。
如今,柏玲孤零零地坐在床上,满床都是老公方明所用过的衣物用品。她认真地归结整理着老公方明的所有遗物。她每拿起一样东西,耳边就传来老公相关的话语。仿佛老公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要是老公留下的用过的,不论是衣物、纸、笔,还是各类工具,她都舍不得卖,更舍不得丢。她都要拿起来再重新端祥一遍,仔细地摸一摸,好象老公的体温还留在上面。
柏玲一直在暗暗告诫自己,要分门别类的好好保存这些遗物,睹物思人,重温那些美好的回忆。老公如果有知,他或许能理解自己现在的一片痴心。白天人鬼殊途,不能相聚,或许在晚上、在梦中,他能与我夜夜长相守,原谅我的愚昧。
突然,电话响了。里面传出一个非常熟悉的老女人的声音:
“玲,我错了。”
这说话的口气,暗藏着幸灾乐祸,暗藏着嘲笑,暗藏着杀机,暗藏着以退为守,先退后攻。
“你没有错。”柏玲好象还没张口,这句话就自己跳了出来。
对方一听,声音立即提高了八度,马上高兴地反问。
“玲,你原谅我了?”
“说你没有错,是因为你按你父亲的话做了,而且比你父亲的手还恨,心还黑。这才叫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父是举枪就杀人,从不管对方是谁。你是借刀杀人,专杀对你有恩的人,对你有情的人,对你好的人。从这点上说,你比你的父亲更歹毒。”
柏玲这时一张口,好多埋在心底的话,仿佛不由自己,都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过去,我不知道爷爷、奶奶是怎么惨死的。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惨死。童年的我饱受凌辱,没有听到一句关爱的话,却留下终生抹不掉的伤痕。我没有想到,向我捅刀子的人,故意揭我受辱疮疤的人,竟是我孝敬的人。二十多年的艰苦岁月,我和弟弟,在磨难和摧残中长大、成家。我找了一个疼我爱我,视我为生命的好丈夫。结果,因为我的轻信,天天被谎言击中,远离了我亲密的丈夫,他也被百般诱惑折磨而死,我那幸福的小家庭迅速解体。”
曾经充满孝心、爱心、良善之心的我,现在明白了一切,一颗被欺骗、被愚弄、被暗算的心明白了觉悟了,她会平静吗?
一个双手沾满柏家几代亲人鲜血生命的灵魂,只用“我错了”三个字,就能得到宽恕谅解吗?我一次次被骗,葬送了自己小家庭的幸福,我还能再受骗上当吗?
我从记事起,就继承了柏家的好传统、好家风,宽宏、善良、仁慈。但我却受到刻骨铭心的伤害,一辈子都抹不掉的羞辱。我强迫自己忘记残遭迫害的童年,我将冤仇化作孝敬,没有想到,天天时时背后给我一刀的人竟是我孝敬的人。我的所作所为,让石头人都能落泪,却没有换来生我的人的半点良知。我的事若是传出去,那些抱打不平的侠客义士,都会为柏家含冤九泉的先人、亲人讨还公道,也会为我讨还公道……
过去我曾说过,要为爸爸讨还公道,要当着你的面,将那个凶手一刀一刀宰掉。我的这个想法没有变,比过去更加实际。因为现在我彻底明白了,我一家几代人都受到人的暗算,迫害。如果我有机会,我会将这个凶手带到柏家的祖坟前点了天灯,告慰柏家先人的在天之灵。
对方一句话也没说,突然把电话挂断了。
……
柏玲不由地放声大哭。
人人都称赞爷爷奶奶好,可是爷爷奶奶却残遭土匪的毒手。爸爸对我们宠爱有加,又是土匪早早地就剥夺了我们的父爱,让我们在童年就成为孤儿。我的老公那么好,由于自己轻信谎言,误会老公,助纣为虐,折磨死了老公。柏玲越想越气,悲愤交加。
“呜”……
柏玲压抑在心头的悲和痛,再也无法忍耐。
“呜……老公,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要嫁给你,加倍报答你。”
“呜”……
她知道,老公方明再也听不到自己哭叫,再也不会来安慰自己了。
思想开窍,迷途知返,回心转意,可惜太迟了。
这时的柏玲象个脱胎换骨的新人,一下子看清过去的一切。明白了自己一家三代人被残害的原由。老公方明所受到的误解,被莫名其妙的刁难陷害。悔恨的泪水再一次从柏玲的心头迸发。
她失去了老公,也没有给方家留下后人。现在自己是孤身一人。她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就不要孩子。这种绝后的思想,为什么就在自己的思想里扎下根?如果所有的女人都这样,我们的这个世界不就完了吗?我是不是很自私?是什么思想束缚了我的大脑?是什么迷惑了我的双眼?
柏玲在反思,在自问自责,她不由地声泪具下。
“玲,醒一醒。玲,醒一醒。”
一个熟悉亲切的男中音在柏玲的耳边响起。这是已故老公方明的声音。伴随着呼唤声,柏玲还感觉到有人还在轻轻地摇幌自己。她知道,自己又产生了幻觉,自己又进入了梦乡,自己是梦中有梦,梦中套梦……
泪水又一次倾盆而下。
“玲,玲……”
这个熟悉的男中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柏玲又一次感到有人在轻轻摇幌自己。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一看这个梦中的现实。
“啊,原来是老公方明。”
老公只穿着一件短裤,正斜坐在床上。一手拿着笔,一手摇幌着自己的胳膊:
“玲,玲,快醒醒,又做恶梦了?”
老公亲切地问到。
床头前的梳妆台一角,台扇摇着头,发出低低的嗡嗡声,全方位地吹着柏玲。满梳妆台都是方明的工具书、笔和稿纸。显然,方明正坐在那里写作。方明是个用语严谨的人,拿不准的词语,都要借助工具书查证落实。
柏玲一看自己,正躺在床上午睡。梦中的泪水,把枕巾湿了一大片。满脸的泪水都没顾上擦,她便伸出双手,一下就把老公抱到自己的怀里。口里不停地说到。
“老公,我不是在做梦吧?”
方明笑了。他紧紧用力拥抱着妻子柏玲,口里笑着说到:“白牡丹,你刚才是在做梦,现在不是在做梦了。这可是真的。”
“老公,我要孩子,老公,我要孩子。我要做人间最好的妻子,我要成为天下最好的母亲。”
“好,好,我支持你的想法。我们要孩子,要个双胞胎,要个龙凤胎好不好?我要用实际行动满足你的心愿。帮你实现自己的理想,让你做天下最好最好的母亲……”
方明放下手中的笔,为柏玲擦着满脸的泪水,急忙安慰,仿佛是在安慰撒娇的孩子。同时,他也用力抱紧了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