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有些昏浊光线,浮浮沉沉地落进人的眼睛里。
世界的底色在这一刻变成黑色,夹杂着几线微白,他沉沉看着那双清澈的,淌动流光的眼眸。
温臻有些脱力地攥紧他的衣襟,将那件版型挺阔,面料精致透着光泽感的西装摁出无数褶皱,一条条杂乱无章的线条不断延展,她的手指蜷得紧,好似用尽全力,去倾注在这一吻中。
呼吸时,朱唇上那抹艳色唇膏乱得潋滟。
温臻眸光绵长,乱息开口:“今晚听了很多,听见有人叫你朝聿哥,有人叫你晏总,也有人叫你晏先生,晏家那位……所以,晏朝聿,你是不喜欢我这样唤你吗?”
暗色藏匿着他锋利眉棱,和沉邃眼瞳里浮沉的复杂情绪,走出陆氏庭院前,他设想过这些年晏家明里暗里的风雨诡谲,他无法摘去,甚至深陷漩涡之中,而这些算计会让她心中如何去想他呢?
廊下灯火中,见她那一刻,晏朝聿忽然又觉得这些年都是这样行事这样走来,温臻再如何想他,也再无转圜余地,毕竟一开始,不也是利益捆绑么?
于是出来之后,他心中早在盘算着如何与她周旋出双方都能接受的答案。
唯独没有想过,她望向自己时的柔软目光。
他以复杂阴晦之心,揣度审视过身边每一人,也在心中为他们每一人标上价格,或名或利,总之都有所图,而他恰好能不费力地给到这份好处。
即便是温臻,即便是她。
在婚前签署的那份协议上,他也早为她谋好一份丰厚利益。
以利换利,这是他生命里一种固有模式。
他早已习惯驱散那些私人情感,用理性一面看待所有,只有如此才可让他更能分辨清楚前路。
好似将一切利益划分清楚,也给他一个往前走的理由。
或者……只是一个借口。
他沉着呼吸:“好,只有你。”
倏然间,温臻眉眼弯弯,如悬于夜空的那轮皎月。
——晏总,晏先生,朝聿,晏家那位,这些称呼没有新意,也没有心意。
——阿朝,只有我这样唤你,好不好?
——好,只有你。
晏朝聿凝着她的笑,身形微动,上前一步,长腿抵开那截飘飘旗袍下的双膝,黑夜里雨丝纷纷落下来,先感知到雨来时,是因那盏路灯将雨丝照明,而后是触感,冰凉雨水浸落在他漆黑锋利的短发上,肩上。
一瞬感知使得两人身体僵硬,雨珠坠下来沿着他英俊轮廓而下,晏朝聿眉棱一敛,将人提腰从车前抱立起,护着走向后排座位,任凭雨珠洇湿西装。
司机从深巷折返回来。
上车后,玻璃前方灯光骤亮,雨刷器也开始运作。
他捏着鼻梁,一双眼里浸出淡淡血丝,西装半乱,侧影突出尖锐的喉结,微微滚动着,脖颈间分不清是雨还是浸出的汗。
驶出永丰巷,车内隔板缓缓升起。
后排的空间变得逼仄而静谧,两人间连彼此呼吸的频率都可以清楚感受。
路行至一半,从高架桥下来时,经停一盏红灯。
这一程司机开得缓慢。
温臻侧过目光看他,这才察觉出男人的不对劲。
黑发微乱,他阖上眼,剑眉紧紧拧着,双手搭在西裤腿面处交握,腕表下的脉络逐渐分明,露在空气下的皮肤在逐渐泛红。
平直薄唇紧绷,唇色也透出不正常的红。
温臻秀眉微蹙,尝试唤醒他:“阿朝?”
这一声将晏朝聿的理智拉回一点,他缓缓掀睫,车内灯光将他的瞳仁照得透亮,里面只剩黑涔涔的一片。
绿灯亮起,车继续前行。
温臻抬手触碰到晏朝聿西裤上的大掌,倏忽间,触感有如炙火般灼烫着她的皮肤。
那只手顺势落在她的腿面,温臻凝着他的眼,回想起刚在巷中时,便有察觉到他身体热度,当时只觉是饮过烈酒以及情动时的自然反应。
而她,早已习惯他的热度。
但这一刻,指尖的温度隔着旗袍面料都烫着皮肤,温臻迅速反应过来不对劲,想要降下隔板去寻最近的一家医院。
唇瓣微翕,便被身侧黑影罩住,长指捻住她的下巴,声源全被晏朝聿用吻堵回去。
一吻短暂结束,晏朝聿费力掀眸,睨过窗外环境,喉咙灼烧得声线嘶哑,朝隔板吩咐:“回青龙湾……”
他竭力忍耐。
脖颈沾满湿意。
温臻落在膝上的素手蜷紧衣料,绣满鸢尾花的旗袍生出皱痕,开叉部分露出一截皮肤,白得晃眼。
她张了张唇,终于找回一点声音:“你是不是……被人……”
晏朝聿看她一眼,眸深似海,额间有汗珠沿着他深邃轮廓滚下来,即便不回答,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可在这样的场合里,谁敢这般行事?
温臻思绪乱飞着,晏朝聿忽攥紧她的手腕,将她抱坐西裤上方,一软一硬面料相叠。
他嗓音已被灼哑:“臻臻,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