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我心
第11章我心
她自以为风华绝代,好,我便让她活着的时候被人厌弃,死后永世不得安宁!谁知第二日睡醒睡足的阮梦华却似变了个人,视风华夫人的好言好语于无物,把自己关在东暖阁里谁也不见,连打算再去为她把脉开药调养的云澜也被赶了出来。
东暖阁里鸣玉正在劝着梦华:“小姐,夫人那边真的不去吗?寒玉跪在外头半天了。”
寒玉是风华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平日跟着夫人进宫出府,行事说话颇有分量,在府里是一等一的人物,这次是替夫人给梦华小姐送补汤,她本以为送个药是极简单的事儿,谁不知道梦华小姐在阮家向来低头做人,到时候自己三句两句一劝,保准梦华小姐乖乖地吃药,最后再主动来见夫人。谁料东暖阁一行的结果让她叫苦不迭,梦华小姐连内门都不曾让她进,赶她不走,便让她滚去外头雪地上跪着,冻得她三魂六魄半天不得归位。
老让人跪在外头确实不是个事儿,阮梦华冲着外头道:“寒玉,你且起来,回去告诉母亲,若再逼我,明儿我就搬回宫里去。”
母亲昨日说的话太过绝情,她不得硬起心肠拒绝她一切好意。
她何尝不知自己是多余的,这里是阮家,不是她的家,子夜宫也不是她的家,何况马上就要过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宫,不知道杏洲别院还有没有为她留着,若有,她便回杏洲去。
看着寒玉脸色发青地回去复命,鸣玉叹了口气,端着药碗问:“小姐,你不见云大人,那这药也要倒了吗?”
阮梦华自昨日醒来后,便觉自已的身子元气好像在一点点的恢复,与昨日晕倒之时的感觉大不相同,难道云澜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想起曾被云澜抱进房关了半天,她就禁不住咬牙切齿,亏得沉玉一脸沉醉地向她讲述细节,仿佛被他抱过的人都该死而无憾。
被那样的人抱过她还有清誉吗?
她蹙眉道:“还用问吗,倒了!”
“要不再让云大人过来仔细瞧瞧,小姐的身子要紧。”鸣玉劝了又劝。
“不必了,我这条命就是拣的,老天爷爱收就收去吧。”昨日她差些魂归天外,能活着毕竟是好事,这会儿不过是在说气话。
唬得鸣玉连声念佛,祈求老天爷别听小姐乱说话,阮梦华微笑道:“老天爷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你就别浪费唾沫了。”
她精神尚好,从早上清醒过来,一直到晚上才略觉不支,睡下不多时,便被人轻声叫醒,不出意外,该是云澜趁着半夜来找她了。
亏得鸣玉平日总在房内特意为她留着盏灯,此时已是快子时,阮梦华眯着眼一看是云澜,他正坐在床边温柔凝视着她,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他究竟有没有当她是个女人?
暖阁里热哄哄的,平日只着小袄便可,阮梦华支着胳膊坐起身,被子下面居然穿得整整齐齐,云澜当然明白她穿这么整齐是猜到他会来,取笑道:“原来你睡觉也要穿得这么整齐,倒也有趣。”
“云大人不在自己房里,半夜喜欢串门子,岂非更有趣?”她有点受不了云澜坐得这么近,而且今夜他的眼光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看得她直皱眉:“请云大人移驾坐到那边的椅子上,这儿可不是你坐的地方。”
云澜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凑得更近些:“别这么见外嘛,好歹我们抱也抱了……”
话未说完,她已一脚带着被子踹过去,可久病体弱,自然没有什么威力,反被云澜抓住,虽然隔着一层被子,她却觉得如同火烙一般,红云上脸恨声道:“放开!”
夜半闯入女子香闺,本是极香艳的事,云澜笑了了笑,他缓缓松开手,坐到一旁叹息道:“既已瘦成这副模样,为何还不喝药?”
“关你什么事?”她怎么会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不过之前喝的药全是云澜亲自熬了送来,虽然他不太可信,可是她觉得别人比他更不可信。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可是皇上钦命要跟着服侍你的御医,来,喝了吧。”
说着起身端来一碗微温的药,竟连药也带着,她哼了一声:“你会这么好心?”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莫忘了昨日你命悬一线,是我救了你。”
“救了我?那云大人这会儿能告诉我,我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会连命都差点没有?”
“自然是……”他眼珠一转,似乎随便打发了她。
阮梦华当然不愿意,紧追着问:“少拿话来糊弄我,你昨日在我耳边说什么瞒着我的话,都忘记了吗?”
他微微一笑:“原来,那会儿你醒了。”
当时她确实清醒了片刻,只听到他说瞒不瞒的话,有心想问个清楚,却动弹不得,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转眼又陷入昏睡。醒来想想,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在救自己,偏偏又隐瞒许多事,如此矛盾让她搞不清该骂他还是谢他。
她想了想又道:“上回你说什么受人之托,话没说完,可确实是受人之托的意思,受谁之托?”
他依旧在打着太极:“你知道的,便是皇上,陛下!”
她被敷衍之语气得脸上发红:“胡扯!”
“我说错了吗?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的母亲。”
“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来,把药喝了。”
“你不说我就不喝。”
“真不知你这脾气象谁。”
“用不着你管。”
“其实,你也不必太生夫人的气,她这几天日子不好过。”
突然说起这个,阮梦华有些不明白:“怎么说?”
“那日我同夫人一同到邵府去,宫中突然传召,却是为了一女官被人谋害之事,众口烁金,全都指向你母亲,皇上也不好袒护着,斥责了几句,她哪里会好过。”
“母亲如何会做出那种事来?我不信。”
“陛下也不相信,可是此事颇为蹊跷,竟有人指证那女官死去前曾被夫人召去过。”
风华夫人确曾召见过这名女官。她入宫便象去自己家后花园,说出的话莫有不从的。听说有这么一个女官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她有些意动,好多年不曾听说过这种事了,叫她如何能不多心,自然冷笑一声,找个由头把她传过来,也不动怒,就是好生盘问了一番,别的再也没做,可偏偏那女官就死了。
“此事我听说过,那又如何?”她一点也不担心仁帝与自己的母亲会为此事断了情份,若真能断,未尝不是好事。
“我是想说……”他顿了顿,犹豫要不要对梦华提起自己的猜想,此事并不象巧合,而象有人刻意针对风华夫人而为,但他终是道:“我并非来劝说要你去见她,而是来说另外一件事。”
他想说什么?阮梦华紧张起来,会不会比父母不合更糟糕的事?
岂料云澜带着笑意道:“莫怕,我想说原先不是答应了你,等你身子大好后陪你去看元宵灯节,还记得吗?”
原来是这件事,她放松不少,却装作不感兴趣地道:“那个啊,到时再说吧,我困了,你若是不愿对我说实话,还是早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