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孩子已经不在了

白茫茫的天地里，走来一名少女，她跪在他面前，不断地问他有没有事，让他坚持坚持，千万不要死了。

“哥哥，你疼不疼啊？”

“哥哥，你快睁开眼睛！”

“哥哥，你千万不要死！”

那时的他，以为全世界都盼着自己去死，突然有个人在耳边哭得不成样子，哀求他不要死，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他以为自己贱命一条，无人怜爱，即便是死了，应该也就能得到作为宋珩儿子的风光大葬，不会有人为此伤心。

“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我会难过，我会很难过，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那是第一次有人恳求他不要死，于是，在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故意爬树，故意从树上跌落，似乎是一件不对的事儿。

明明还有人如此珍视自己，他怎么可以把生命当成儿戏？

小时候他不懂自己调皮捣蛋的真正意图，只知道自己喜欢受伤，甚至觉得失去生命也是一件无所谓的事。

后来的他才明白，无数次自残式的伤痕，不过是想要得到一次声嘶力竭地挽留。

只有痛心到极致的挽留，他才会觉得被爱，才会有活下去的力量。

他曾经坚信那个人是沈又雪，现在才发现，他只是活在了一个自己编织的美梦中。

那是他对沈又雪执念的开始，自那之后，他开始喜欢待在有沈又雪的地方。

毕竟那是这个世上唯一希望他活着的人，待在她的身边，他才能活下去。

“嘉泽，你快说啊，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铃铛？”

沈又雪摇着他的手臂，直到看到他眼泪莫名落下，方才停手，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说：“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谁的，只记得那年我在沈家受了伤，是这枚铃铛的主人叫来人，救了我。”

“受伤？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沈又雪几乎不记得那件事。

“所以……不是你叫人来救我的，对吗？”哪怕证据摆在眼前，他仍然心存一丝希望。

沈又雪诚然：“不是我。”

宋嘉泽踉踉跄跄地出门，眼见要撞上墙，沈又雪连忙扶住：“嘉泽，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我没事。”他拂开她的手，逃也似地离开。

……

花浓听佣人们说起发生的事儿，也知道宋嘉泽从昨天开始就一直陪在沈家姐妹身边。

他为了沈又雪，不仅不要他们的孩子，甚至连做流产手术都不愿意陪着。

事实是宋嘉泽昨天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通知他们取消手术后，手机一直关机，直到现在才打开。

“喂。”

“二少，少奶奶昨天从医院跑了。”

“跑了？我不是交代你们放弃手术吗？”

“是啊，昨天您刚交代完我们，我们进病房就发现少奶奶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找到。”

“你们真是……”宋嘉泽烦躁不已，“一帮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对不起，二少。”

“对不起有用吗？去找，就是把霖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正站在门外发火，这时大门打开，花浓平静地看着他：“你是在找我吗？”

“浓浓，你回来了？”

冷风呼呼地吹着。

他是真的担心她再也不回来，所以拥抱时几乎用尽了全力，生怕一松手，人就会彻底消失。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是害怕被丢弃的可怜小狗，因为被一次次丢弃，所以需要主人一次次地向他证明，再也不会丢弃，哪怕生出一丁点不要他的意图，他都会变得歇斯底里，近乎偏执。

花浓看着眼前亲手害死孩子的亲生父亲，没有生气，没有质问，只是麻木地说：“孩子已经不在了，以后只有我们，你还要我吗？”

“我只要你。”

她任由他抱着，像一只提线木偶，可以做出丰富的表情，然而只有木偶本人知道她的心是空的。

后来，花浓在家休养时，沈初雪她们来看她，自然关心起孩子，她也只是说：“我们觉得现在要孩子还太早，就先不要了。”

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关于孩子的话题，将‘孩子’设为禁词，只要不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他们就还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

自从秦牧风找到沈初雪后，几乎每天都会来宋家，几次三番想接老婆回家。

宋嘉源忍无可忍，和他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