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迪泰巴托

比雅克叹气道：“西城使还是忠于王族的，毕竟是三朝元老，王上仔细权衡，清算不如放过。一来其虽偏安一隅但树大根深，二来没了中洲王也就没有反对王上的王族了，三来西城使已是花甲之年该荣归故里了。”  “你看开些，有时候就是这样，总有很多无奈要去妥协，西城使虽然没有得到惩罚，但也不能再为恶了，结果总是好的。王上不能为了惩处一个人，让朝堂动荡、天下不安，到时候受苦的就不单是要惩处的这个人了。”

迪泰沉重道：“是非曲直、公道正义，重不过天下芸芸众生。我懂！”比雅克怔然的看着他，静默不语，这个莽撞的怎么突然这么……说的人心里怪难受的，定是去西城府碰了许多壁、受了不少罪。迪泰大手使劲儿扒着脑袋，努力没心没肺的哈哈道：“别这么看着我，兄弟也是要当将军的人，明白大局。好了好了，别愣着了，快帮我叫叫婳挽纱，宫里我不能久留。”

比雅克大力的捶了迪泰胸口一下，配合他道：“靠！哥还以为你独自出了一趟门长进了，结果还是这么没出息，跟哥走吧，婳挽纱现在在咸安宫盯着绿婉呢。”迪泰揉着胸口咳嗽道：“她怎么去那儿了？王上安全怎么办？”比雅克揽着迪泰肩膀，边走边道：“王上可不是以前的小王子了，自继位国主那天起，所有属于北燕之王的财力人力都归于王上名下。”

“暗卫就有内围、外围、后备三处，自身安全、全国情报、保障底牌全都有了。王上开始是让婳挽纱协同管理内围暗卫的，不过前几天公主要让她盯着绿婉，就抽调走了。现在她和绿婉还有另一名小宫女在洁儿娜小姐身边呢，暂驻咸安宫。”迪泰转着眼珠子道：“那以后见她方便了，还是麻烦了啊？”

比雅克：“省省你的脑子，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想，顺其自然呗。”迪泰：“嗯，我佩服你的心胸，顺其自然，你就没想过被别人顺走了怎么办！”“喝哟，我发现你小子现在的嘴巴怎么那么毒啊，成天粘着会让人厌烦的，欲擒故纵懂不懂？”“难怪直到现在你和冰凝都没好好的单独说过话，年少轻狂，唉！”迪泰点了点比雅克，摇着头越过他走到了前面。

“哈？”比雅克一副被踩住痛脚又不服气的样子，咧着嘴。怎么想都不甘心的追上迪泰，暴揍起来，“臭小子，哥比你大。”迪泰边躲边还击，“可你幼稚！”两人推推攘攘、吵吵打打，一路飙到了咸安宫，幸亏比雅克混的脸熟，宫内侍卫都给他面子，也幸亏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添饭时。

才没有引起过多关注，导致此行半途夭折，让人弹劾，给夏寒添麻烦。最后，两个大男人像小孩儿一样，揪着对方的辫子和耳朵，挤在宫门前，互不相让。迪泰：“你要跟我耗？我大不了改天再见婳挽纱，可王上的交代你敢耽搁？”比雅克：“以退为进？我直接拖你去监牢，人你以后是别想见了。”

此威胁一出，迪泰立马服软，“别啊兄弟，哥哥！”“你你、你离我远点儿。”比雅克一脸嫌弃的扯着脖子，努力远离迪泰那张油腻的大脸和死鱼眼，可惜耳朵还在迪泰那张蒲扇手里边抓着。在恶心人的淫威下，无奈妥协，“我叫我叫，不过你得说清楚了，什么叫我‘幼稚’啊？”

迪泰松手，垂头道：“感觉，说不上来，就是你们两个一起时给人的感觉……你们、、你……到底在等着谁先低头？干嘛都那么骄傲呢？一直维持着这样，看天意的成全还是拆散，那看到结果的时候，你服气？接受？我……”“知道了，等着。”比雅克打断迪泰的话，纵身飞入院墙内。

然后，很快的，婳挽纱出来了，但比雅克再也没露面。迪泰只是失落了一瞬，就欢快的同婳挽纱讲自己去西城府的经历，“……就是这样，你呢？怎么来这儿了？”虽然从比雅克那里知道了，但也不妨碍我再听一遍不是。婳挽纱抬头瞄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暗示道：“这个说来话长。”

迪泰席地而坐、两手托腮，笑眯眯道：“那就慢慢道来，我不急。”婳挽纱嘴角一抽，快速组织语言道：“因为咸安宫昔日服侍大王子的宫人都被带走调查了，现在走动的都是后拨来为王子守灵的，所以洁儿娜小姐身边缺少贴身照顾的，我们就来了。”迪泰睁大眼，不解道：“这就完了？不是‘说来话长’吗？”“所以我要长话短说啊，免得你错过宵禁时间。”

婳挽纱一副‘我会思虑周到’的样子看着迪泰。而迪泰则回以他的厚脸皮，“总结的精髓，比我强，一点事儿说半天。不过，嘿嘿，我这脑子转的慢，你不往细里说，我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清楚，越不清楚我就越想，想的夜不能寐、废寝忘食。风尘仆仆好几天，为了今晚能睡个安稳觉，我想问问。”

“洁儿娜小姐在我们回来前就住到咸安宫了吧？所以怎么会轮到你们来呢？之前照顾她的人呢？”婳挽纱摇头，“没有啊，之前没人。因为老祖宗年纪大了，本就不怎么管事，那段时间又一边为王上筹谋一边防备中洲王，还要为病重的老国主操心，哪儿还能分出半点精力他顾。”

“而太妃更是一心扑在老国主病上，每天哭儿子哭丈夫，也没心去管别的了。加上前有大王子失踪、后有老国主昏迷，后宫前朝动荡，人心惶惶、忙乱繁杂，大女官实在分身乏术。又以为洁儿娜小姐在宫中做过女官、了解情况、各处也服她，会自己安排随身服侍的人手，这样也用的更舒心。”

“谁想洁儿娜小姐省心的很，什么都不说就自己住下了，一住就是好几个月，直到公主和王上回来。公主知道了肯定要管的，于是就从自己那里调了两个人过去照顾洁儿娜小姐，其中一个就是绿婉，而我，就是来盯着她的。这样安排也是为了给绿婉一个方便和他们的人接触的机会，好让华国的探子浮出水面，并且还能免除公主的一举一动总被其盯着。”

迪泰砸吧着嘴，点评道：“恩，一举两得，好。”婳挽纱比较‘隐晦’的瞄了眼上面的天色，再次提醒道：“你现在能睡安稳觉了吧，奔波了这些天，最好好好的休养休养。”迪泰无赖道：“我进一趟宫不容易，你又不肯出去，现在天色还早，咱们再聊两句，我保证会在宵禁前回去的。”

婳挽纱咬牙，压低声线道：“我没时间，万一绿婉这个时候出去呢，你快回吧，没谁会像你一样，这个点儿还在宫里逗留，小心被抓。”迪泰刚要说话，沉重的开门声响起，两人瞬间反应敏捷的跳到拐弯墙角后，隐蔽起来。在紧张的氛围中，两人对视着、不约而同的想，绿婉今天还真出去啊？

很快，谈话声响起，是两个人。“洁儿娜，我……”“将军慢走。”“我改天再来看你。”“不必！”“我会来的，一定会。”“将军一定要这样吗？父亲、滑沙、公主、还有郡主，我的亲友都不曾这般多番来访，将军是否太过了？他们都尊重我的选择，将军一个外人凭什么要干涉我的决定？”

“……他们不是我，我看不得你这样，这样孤苦的过完一生。”“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的甘苦？我愿意这样、心甘情愿，请你不要一直打扰我，我不希望因为你让别人对我有什么误会，拖累了父亲和哥哥。”“……我知道了，你、快回屋吧，夜里凉，别冻坏了。”

零散的脚步声响起，一人离开一人回去。迪泰望着紧闭的大门问：“你知道这事儿吗？”婳挽纱看着黑黢黢的宫道，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但我们三个调到这里不过才五六天而已，之前洁儿娜小姐一直无人服侍跟随的。”“哦，这事儿要告诉公主吗？”“我明天会找机会说的。”

晚风吹来，卷起两人的发丝，操纵着它贴向冷峻的面颊。一阵沉默后，迪泰突然道：“巴托小将军会被抓吗？”婳挽纱无力扶额，“世子统领宫城金吾卫，日日巡视外宫，夜夜驻守值班，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抓吧。”迪泰紧盯着婳挽纱，慢慢裂开嘴，捂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哈……没谁会像我一样这个点儿还在宫里逗留……哈哈哈哈……”

婳挽纱紧张的左右看了看，猛踹了迪泰一下，自己也紧跟着蹲下道：“你就笑吧，被人抓走了也是活该，我不管你了，回去了。”说罢，脚尖一掂，横跃出去，几下翻上墙头，跳了进去。迪泰揉着被踹过的腿，瞪着小心翼翼的眼，带着甜腻齁人的笑，一瘸一拐的向宫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