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除夕夜不负佳人
琴约派人回拂风阁问了管家,方知风辞受恭王之命去了峪阳郡。峪阳郡地处在距镐安城千里之外的北方,更深夜阑,寒风凛冽。
一间僻静的客栈厢房内,残烛辉映,墙上映出两个人影。
“公子,事已办妥。”骙业揖礼道。
风辞颀身玉立,闻言淡然应道:“好,明日绝早出发。”
次日卯时,风辞与骙业乔装成大商户,锦帽貂裘,雕鞍玉马,率领恭王府的十几名特等护卫,押运着数车货物,入了乌漠之境。行了一日,天色渐黑,一行人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坳附近。
“先暂歇片刻,吃点干粮,喝口水。”骙业向众人传达着风辞的命令。
众人腹中早已饥肠辘辘,正等着这一指令呢,一个个都席地而坐,解下腰包翻出干粮,拧开水囊,便开始狼吞虎咽。
忽然一阵山风呼啸,“咻咻”数十支箭攒射而来。
“啊——”中箭的人毫无防备,大声惊叫。
很快,其余的人都窜地跳将起来,挥剑抵御。
恭王的心腹冷奎也在随行人中,边劈砍箭支边问风辞:“侯爷,怎么会有人突袭?他们是何人?”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乌漠王的人。”风辞迅捷地躲开了朝他飞来的箭矢。
一阵箭雨过后,不远处一大队蒙面人呼喊着从矮坡上冲出,与风辞一行厮杀起来。灰蒙蒙的夜色下,一时刀光剑影,鲜血横流。
“唰”地一声响,风辞左臂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握住伤口,忍着痛左右环顾一遍,见冷奎已受了重伤,立马闪到他身旁,低声道:“冷护卫,这样下去不行,我掩护你撤离,赶紧回去将此事禀告王爷。”
“可我回去怎么说?他们是些什么人都不清楚。”冷奎龇牙强忍着伤痛道,他心里明白若再坚持下去,只怕这条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恐是走漏了消息,遇到了乌漠王的对手。我若能活着回去,会与王爷再行商议。你快走!”风辞说罢将冷奎一推,替他抵挡住挥刀过来的蒙面人。
冷奎不再迟疑,使了轻功飞身而去。
正在两拨人马拼杀殆尽之时,突然又有一股人杀将出来,乒乒乓乓将第一拨放箭之人解决之后,尽数朝风辞他们的货物扑来,一通哄抢,有的更是跳上货车,驾了马便跑。恭王的护卫大多已当场丧身,只剩余三四个重伤在地,见这些人只顾抢夺货物,不免大为疑惑。
“看来他们与先前那些人不是一伙的。”风辞道。
一个护卫急道:“侯爷,那些货可都是献给乌漠王的,全被他们夺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回去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他们人多势众,拼上去白白送死也无益。保存体力回去复命吧,王爷若要降责,风某一力承担。”风辞道。
护卫不再多言,只要有人担着,他们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那帮人走后,风辞等人撕下衣衫布料简单了包扎了伤口,便连夜原途返回,翌日天色微明,方回到了喾禹境内。风辞找了郎中来为众人上了药,让他们先自行回去,恭王那儿他自会去解释。几名护卫欣然应允,马上过年了,他们也想早点归家吃团圆饭,于是各自离去。
骙业的胳膊和腿都受了伤,吊着一只手,一瘸一拐地走到风辞身边轻声道:“公子,来消息说货已运到指定地点了。”
“好。让他们看紧了。”风辞揭下了脸上的假胡须和眉发。
“唯。”
“另外,抓紧时间寻找可靠的懂乌漠语的人。”
“那个秋门主不是推荐了一个会乌漠语的?为何不用他?”骙业挠了挠头问道。他还纳闷,当日离开恭王府出发来这里之前,秋如眉说要给侯爷引荐了一个精通乌漠语的人,可侯爷想也没想,一口回绝了。
“你很信得过她?”风辞冷笑着反问道。
“没有。”骙业赶紧摇头道,觉得风辞的笑让人浑身发寒。
“那不就对了。”风辞道,“连她都信不过,如何去相信她推荐的人?再说,拿人手短,我为何要受制于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
骙业想想也是,会乌漠语的人秋如眉能找到,他们自然也能,何必欠人人情呢。
风辞披上狐皮大氅,转身对骙业道:“我先回去,你伤得重,给你放几日假,留在这先养养伤。”
“多谢公子。”骙业应道。他晓得主子这是急着回去见夫人呢,他这腿脚不便的,可不能跟上去耽误主子的行程。
琴约在原宅一直等到除夕夜吃过了晚宴仍没不见风辞回来,不免既担心又失落。看看将近二更时分,原氏已去歇息了,琴约回到自己房间,坐在火炉旁发愣:今夜本该阖家团圆的,自己却形单影只。也不知他事情处理得如何了,今晚能不能赶回来。他说过以后没个除夕都会陪自己过的,不会食言吧?
更漏声声,木炭添了又添,琴约默默地等候着,不觉已到三更,却仍未见风辞的身影。心绪越发低落下去,渐渐地便开始担忧他是否此行不顺,或者遭遇了什么不测,无法回来?越想越忧心,不由地起身在房里踱来踱去。
忽然房门吱呀一响,一个身影侧了进来。琴约惊觉回头,眼中顿时闪烁起晶莹亮光:他回来了!子时刚到,还不晚。
“约儿,”风辞两步抢到她面前,伸出双臂,嗓音有些疲惫道,“快来让我抱抱。”
琴约立着没动,只把两眼定定地看着他,见他风尘仆仆的,心下有些酸疼,却又莫名地赌气道:“谁要让你抱?一声不吭地离开都城,连个招呼都不打,你心里还有没有人家了?”
“呵,”风辞轻笑一声,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紧紧地搂着她,伏在她肩头道,“当时恭王临时决定让我带人去峪阳郡,事关重大,不能耽搁,便没来得及告知你。不生气了,好吗?”说罢在琴约的粉腮处吻了一口。
琴约脸上一热,不答话,嘟着嘴反抱住风辞的手臂,不想却碰到了他的伤口,惹得他“嘶”地一声,眉头紧皱。
“你怎么了?”琴约慌张地看了看风辞,“你受伤了?”
风辞如实道:“一点皮肉伤,不碍事。”
“我看看。”琴约赶紧替他解下外衣,看到了里面衣袖上渗出的血迹以及包扎的布条。
“看过大夫了,没事的。”风辞出言宽慰道,其实他这两日纵马扬鞭连夜赶路,没来得及换药,伤口并没有很好地愈合。
“出什么事了?”琴约一边去取家里常备的金疮药,一边问道。
“没出什么大事,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风辞道,“我受这伤是要给恭王看的。”
琴约找来了干净的棉布裁成布条,小心地帮风辞换药,再重新包扎:“恭王这次派你去所为何事?”
风辞道:“还记得上次他暗地里找人大量囤积布帛吗?”
琴约点点头道:“记得,后来我们还切断了他的货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