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庭院
他喊的这一声,撕心裂肺,求生欲极强,想必是还有点心智。九阴身之人其实已没有生命特征,究竟为何还能喊出声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黑暗里他浑身是水,面色与黑夜融为一体,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通过刚才那声凄惨的吼叫,便能判断出黑平并非自愿。
救是救不了它了,雨水一淋,让他恢复了些神智,但他心脉被阴气腐蚀许久,就算还能活,也活不了多久,但我还是本着能救就救的原则,掐了他的五脉,希望能让地下脉气,让他多活几分钟。
“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救他的同时,我趁着他还有点神智,想问出点消息来,然而我刚掐准了他的地脉,想借五虫精让他多活一会,刚做完这些,他便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已经气绝身亡。
他死的姿势和族长死的姿势一样,这就是被三阴骨珠害死的。虽然他手上没有,可黑寅当初从木雕里拿出来的骨珠早已裂开,黑平等人早已成了黑寅的傀儡,如此一来,黑平必死。
见他已死,我心中唏嘘,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宛如芦苇,风吹不倒,但上手轻轻一折便从中断裂,当真是脆弱无比。将他站在原地,身体上都是水,也不能让他就这样站着,于是在地上随便刨了一个坑,将他放了进去,填了些土,算是入土为安了。
人死为大,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与我无冤无仇,我便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黑平老爷子,一路走好,你的冤屈,我会想办法替你报的,只求你和族长二人,保佑未蓝平安!”
言尽于此,起身赶路,乌云已散,月明星稀,山路极其难走,又因为我刚才走离了小道,现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正能看着北斗星寻找方向,等到天亮的时候,才在山脚下看见一处人家。
说来也怪,我上一次和六子来的时候,并未在这里看见过人家。如今庭院平地而起,坐落在道路一侧,炊烟袅袅,倒是有种隐世田园的味道,却不知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姓甚名谁,可否讨一碗水喝。
我经过一夜磨折,早已饥肠辘辘,太阳升起,已是疲惫不堪,六天的路程,总不能一口气全都走完,势必要茶水充饥,补充体力,因此这户人家我是去也的去,不去也得去。
到了庭院前,看见庭院内干净异常,似乎还有净水泼地,一尘不染。院子内没有家禽牲畜,院子门口一道篱笆墙,一个一米多高的院门,无锁无闩,就那么虚掩着。
我站在门前,叫了一声:“请问有人吗?我是过路的,讨碗水喝。”
喊了几声,并没有人答应,见炊烟袅袅,不应该没有人,要么是没听见,要么是家中只有老人,行动不便,于是正要扯着嗓门大叫几声,然后等待片刻,却见门内走出来一个妇人,年过七旬,鹤发童颜,身上系着个蓝底白花的围裙,脚蹬褐色布鞋,步伐矫健,一会儿便来到了我的身前。
我瞧着她的样子,身体硬朗,不像是行动不便的,也不像是耳聋目盲的,那么刚才她听见了我的喊声,为什么那么久没出来?
也许是我这一夜腾折,又渴又累,加上九阴身袭扰,让我多想了。她站在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之后,细声细语的问道:“你找谁呀?”
“哦,我是过路的,走得累了,来讨碗水喝。”我客气的说道,随后退后一步,留出空间来让老人家为我开门。老妇人露出笑容,十分慈祥,但却没有为我开门,而是回头,去水缸里用瓷碗舀了一碗水来,递到我手中后,说:“喝完赶紧走吧。”
我心道奇怪,再怎么样,也不用那么着急的,但转念一想,也许是这老妇人不太喜欢陌生人,我也急着赶路,因此也不再多想,喝了水,感觉五脏六腑重新被水浸活了,浑身舒坦,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将瓷碗递给了老妇人,道了声谢,正要赶路,突然听老妇人叫住了我。
“你从东北方向来的?”
我点点头:“是,老人家有什么指教吗?”
出门在外,礼貌为先,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虽然觉得这老妇人有点奇怪,但确实找不出什么证据,因此堆起微笑,聆听指教。
老妇人皱皱眉:“没有指教,你快点走吧,现在太阳刚升起来,趁着阳光赶路,夜晚之时,能停就停,能借宿就借宿,不要耽误了时辰。”
我听了这话,心说这老妇人话里有话,是在指点我,我立即来了兴趣,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妇人没搭理我,转身回去了,我奇怪的看着她的背影,走到院子里之后,将瓷碗放在了水缸跟前的一个磨盘上,因此我的注意力被那个水缸给吸引了。
那水缸直径约莫一米,高也有一米,里面装满了清水,但我没有在院子里看见水井,或是笼头,上一次和六子来的时候,六天的路程也没瞧见有山泉小溪,除了鲁阳村的那条山泉,这一路别说是水,就连臭水沟都没看见。
那么这老妇人院子里的水哪来的?这段时间是下了不少雨,可这雨水能把如此大的水缸填满么?想到这,我故意上前走了几步,凑近了一看,赫然看见那水缸里,竟然泡着一具白森森的尸体!
我顿时被吓得后脊梁骨都凉了,但很快镇静了下来,与此同时也感觉胃里面宛如有许多虫子在到处钻一样,身体没站稳,扶着篱笆墙,哇的一口吐出了许多虫子来。
这些虫子就是我昨夜在山中,碰见魇昧之术时见到的马虫。
我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心想我是被下了蛊了!当即挣扎着站起身来,将五脉封了,留了木脉,地脉封了之后,五脉不通,那要找地甲便不太容易。
地甲不出,那这巫蛊在我体内可就寻不得主人,我趁这空隙,抓过旁边一撮青草,硬塞进嘴里,嚼都不嚼再艰难的咽下去,随后拆了篱笆上的一根小刺,扎进了我的人中里。
我这是防止我昏厥过去任人摆布,这老妇人有心放我,可还是在我体内下了蛊毒,熟好熟坏,无法分辨。人中扎了刺,脑子瞬间清醒了,但肚子疼痛无比,虫子被我吐出来之后,肚子里又有了青草吸引,它们便不会在我体内乱钻。
这时候,老妇人出来了,瞧了我叹口气:“来往借是缘,你既然来了,我有心放你,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