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逝者已矣

“不好了少夫人！”皇帝这屁股还未坐热，门外慌慌张张的就冲进了一个下人。手里捏着一封被抓的皱巴巴的信件，皇帝见状很是不悦，扫了那下人一眼。下人注意到了皇帝，连忙就跪了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下人知道皇帝上门了，可没有想到这都已经多久了还没有离开。

“免了，这是你少夫人的家里，朕只是客人，你们主人家随意点。”皇帝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安雅放在一边的饼干送进嘴里。这些小甜点比他宫里的御厨做的都要好吃，他这个人除了关心国家政务之外最大的喜好就是同自己的夫子一样，好美食。这也是他时不时借着微服私访的名义厚着脸皮跑到安雅家里的主要原因。正如他的夫子所言，安雅做的每一样东西都太好吃了！尤其是那个叫蛋糕的，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简直好吃到不行。昨儿吃过，感觉今儿想起来都还有种意犹未尽的甜美感觉。

“什么事情这般慌慌张张的。”正好这下人的到来可以让安雅放松一点，省的不知道继续跟这个皇帝说下去自己会不会暴走。

“前方战事来报……少爷……少爷他……”下人得到了皇帝的话，这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只是还未说完最后几句，就泣不成声了。

“少爷怎么了！”安雅腾的一下站起来。

“好好说！别吓少夫人！”安钰见情况不对，连忙站起来打断了那个下人。

“少爷他……因公殉职了！”下人说完，再也忍不住悲痛哭了出来。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犹如一记炸药在安雅的脑袋里炸开了花，她的脑子一下子嗡的一下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感觉到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姐姐！”

“安雅！”耳边传来了安钰和皇帝的呼唤声，可安雅因为惊闻噩耗，多年来的建立的心里堡垒一下子就崩塌了。

这么多年，唯一能够支撑着她坚持下去的除了孩子就是那十年的期限。她深信十年一到，自家的相公必定会回来的，这是他曾经答应过自家的。却又为何，他会食言丢下他们孤儿寡母。

每每午夜梦回，她都能够和黄大力在梦中相聚，两个人一如往常那般互诉衷肠。

可谁都没有想到，黄大力竟然真的会战死沙场。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皇帝也没有想到，这些年黄大力打过那么多险恶的战事不都活下来了吗？怎么这次说没就没了呢？

等到安雅恢复神智醒来时，耳边尽是一片哭声。

睁开眼睛木然的望着前方，她发现大家都在自己的房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眼泪，就连许久没有上门的欧阳默也来了。

“大丫儿，你要好好坚持下去……”陈氏泣不成声，为女儿多年的等待却只等来一个骨灰坛表示心酸。

虽然古代尊崇死者为大，绝大部分都不会接受火葬这样的形式。只有一种人就算不愿意也要接受。那就是战场上牺牲的战士们，马革裹尸本就是一件悲惨的事情了。若是直接将尸体扛回来，那尸体必定会腐臭了。所以每次经过战役之后，大家都会自发将死去的战士尸体火化成了骨灰放入骨灰坛里带回去给他的家人。

而黄大力因为追杀敌方将领误中了敌方的埋伏，被设计推下了悬崖，死无全尸，战场上的人只能将他之前穿过的战袍当成是骨灰烧了放入骨灰坛里带了回来。也就是说，黄大力到死连尸首都找不到。

黄仁乍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晕了过去，幸亏那时有人在身边，掐了掐他的人中让他回过神来了。不过醒来之后，黄仁一把年纪的大男人也哭的泣不成声。为他那个英年早逝的孩子难过，这家中还有妻儿，他怎么忍心丢下妻儿离开呢？

“他在哪儿……”安雅话刚刚说完，两滴眼泪无声无息的就从眼角滑落了。

“跌下悬崖死无全尸，等到将军派人去找时，只看到一具穿了他衣服被砍了头颅的尸体。将军怕你无法接受，就火化了。”安钰自然知道安雅的性子，若是说姐夫死的连尸首都找不到。她势必会觉得姐夫没有死，所以为了断了姐姐的念头。所以干脆说了这个谎来。万丈悬崖，掉下去不死是不可能的。

听说山下有许多野兽出没，怕是姐夫的尸体早就被那些野兽给吞了。

“不……不可能！他答应过我的，他不会就这样丢下我的。”安雅无法去想象安钰描绘出来的画面，那样的画面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了。四年，整整四年，她等了他足足四年的时间啊！他怎么能够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

“姐姐，逝者已矣，这是姐夫的骨灰……”安钰从黄仁的手里接过了骨灰坛放到了安雅的怀里。

怀抱这冷冰冰的陶瓷罐子，安雅的心都快要碎了。她咬紧嘴唇，双眼通红，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滴落。此时的她无疑是痛苦的，大家看到这一幕，皆沉默了。

陈氏最能体会安雅的痛苦，当初她得知安大年的死讯时也是这般。不过事后知道了安大年的真正死因，失去丈夫的痛苦被仇恨所替代了。

但是安雅不一样，黄大力是无心战死沙场的，这放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你怎么能骗我……你说过，只要十年，你会回来的……可才过了四年，你怎么就丢下我们走了……”安雅的双手颤抖的抚摸着骨灰坛，脸上挂着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嫂子，节哀顺变……”欧阳默不忍见安雅这般，开口安慰了一句。

“节哀……呵呵，你们说的轻巧，死的不是你们最亲近的人……”安雅冷冷的说道，自顾自将黄大力的骨灰坛抱在怀里，感觉好像黄大力正拥抱着自己一般。